“朝廷怎么把我们的秘道都搜出来了?”
张玄行思索了会,然后说道:“事情应该不大,那些都是十几年前,甚至是几十年前,上百年前的人命,与我们无关。”
这青年道人犹豫了下,小声说道:“可朝廷说,那些白骨极有可能是活祭。”
北宋时期,虽然中原大地相对来说其它地方来说,文明一些,但民智未开,很多地方都有活祭的情况发生。 道士一般不干这事,但问题在于,任何组织都有光明面和黑暗面,终南山私理因为利益方面的摩擦,还是会与其它势力,或者组织个人有冲突的。 那些累累白骨,是终南山道门几百年下来的积累。 本质上并不是活祭,但架不住朝廷往这方面‘想’。 活祭在这时代的黑暗阴影处,时有发生,但在明面上,官方态度是是严厉禁止的。 即使张玄行的炼气功夫再好,此时也做不到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了。 终南山作为此时道教的中心,圣地,如果真被官方定义为活祭的邪教,那事情就严重了。 不但整个道教会被朝廷剿杀,甚至同道也会把怨气发到他们的身上。 屋中所有的道士都急了,他们全部跳了起来,一言一语向那个年轻道人喝问。 “此事可真?”
“谁签发的海捕文书?”
“包拯不在开封了,谁还敢这么对我们。”
“不行,这朝中有奸人,定是那群秃驴的计谋。”
此时他们也不再想着如何针对陆森了,现在大祸临头,陆森反而已经不重要。 张玄行走前几步,抓着年轻道人的肩膀急急问道:“徒儿,把事情说清楚些,朝廷真说我们是活祭?”
“公文上写疑似活祭,但朝廷不想冤枉好人,所以限令师傅和众位师伯在月底前,到开封府向权知庞太师解释。”
年轻道人深深了喘了口气:“若是月底前不见人,就被判为活人祭祀的妖道。”
现在暂代开封府尹的居然是庞太师! 若是换个人,张玄行都有办法搭上线,或者用其它手段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庞太师……声名极高,朝中多有朋党,更与陆森有姻亲关系。 这到底只是个巧合,还是陆森在隐藏在暗中布下的局? 张玄行很聪明,或者说很擅长政治斗争这方面的技巧,一下子就猜到了具体的关联。 但越是猜到了,张玄行便越发对陆森惧怕起来。 “居然能在我等几人动手之前,先发制人。”
张玄行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这陆森小儿,看来亦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人畜无害。”
“那我们可要与那陆森小儿决一死战,他这做法简直欺人太甚,把官府搬出来算什么事?”
“就是,有本事堂堂正正……” “我们都要让人身败名裂了,何来堂堂正正之说。”
有个道人突然插话说道。
所有人都皱眉头看着这道人。 这老道人也不怯,他淡淡说道:“方才我便说过,陆真人有大神通,不宜与他结仇,像他这等半仙之人,难道没有趋吉避凶之法?”这话一出,其它人都有种被点通透了的感觉。 “那么现在我等要如何办是好?”
有个道人不快地反问道:“现在朝廷已经在通缉我等了,如果去开封府无异于羊入虎口,若是亡命天涯,则坐实了我等是妖道的传闻,陆森小儿这一手,简直丧尽天良。”
那老道人呵呵了声后,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去开封府是置死地而后生,官府若真要定我等为妖人,是不会再给我们机会反驳的,但现在却在海捕文书中说,最迟让月底前去开封府,这想来,应该是给我们留一线生机的意思。大道衍一,应是如此。”
众道士再将视线看向张玄行。 作为终南山的实质掌门人,作为朝廷册封的天师,张玄行此时压力很大,他脑海里思来想去,各种问题与衡量交错,最后他咬咬牙,说道:“我等去开封府,看看庞太师如何说。反正已经逃不掉,若逃的话,天下同道如何看待我等。”
虽然做事有些不太地道,但张玄行还是有些担当的,否则也不会在天师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 其它道人互相看了看,皆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在杭州这边,陆森偶尔抽空教导一下赵宗实。 其它的时间,就是在家里修炼。 双修功法是要常练习的,然后太乙浑元功也不能放下。 箭术也继续学着。 至于其它女人,也是差不多的生活,就是偶尔会结伴去杭州城逛逛街。 事实上,现在杭州城很多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知道这几个常出现在杭州街道上的大美女,是陆真人的人。 曾有人纠缠搭讪,被拒绝几次后也不死心,便被几个女人打得腿都断了。 杭州的官员和捕快们根本不管这事……开玩笑呢,吕惠卿巴结陆森都还来不及,哪会自个去找不自在。 况且纨绔搭讪良家妇女,本身就是不是件好事,被人打死似乎都情有可原。 也有人想跟踪她们,找出陆真人的居住之所,但只跟踪到杭州城外,便会失去这些女子的踪影。 陆森偶尔也会出现在杭州城中,不过他的行踪更隐蔽些。 并且大多数出现在杭州的时间,都是为了公事罢了。 今天他再出现在碧天阁的三楼天台上,坐在栏杆旁,看着下方的街道。 一辆小小的,方型的橙色能源车从人群中开过,引来一片片羡慕的声音。 这小车子也是陆森这边卖出的,本质上是辆老头乐,但在这个年代,却是最顶尖,最新潮的好玩意。 那明亮的金属外壳车身,六块晶莹剔透的大琉璃,能遮风挡雨,然后内部会根据外界的温度,自个喷出冷气或者热风,保证车内四季如春。 不愧是仙家造物。 事实上,在陆森出现之前,很多人都幻想过仙人是怎么生活的。 比如说高居白云之上,吃喝用度无一不精,天天唱歌跳舞,无忧无虑之类的。 但具体到细微事项,就说不出所以然来了,就只能用自己的常识来推理。 但毕竟受限于时代的见识,所以他们眼中的仙人,大概就是用金扁担挑水,金锄头耕田的那种感觉。 然后陆森的横空出世,则向世人揭露了仙人生活的一角。 原来仙人居所,是四季常春,不受季节变换的。 原来仙人所食之物,皆是能活人命,医百病的果蔬。 原来是仙人间的传承,是靠一种仙家皮影戏的东西,即有解说,亦有真实的画面。 这不比看着生涩的文字来得动人,来得形像。 然后现在,陆森又卖出了几辆代步车子。 至此他们才知道,原来仙人代步用的是这种东西。 而且这似乎还是最低别的那种,估计是仙家仆从用来在天庭中串门买菜用的。 没见陆真人和他的女人,都是用神物高来高去的啊。 然后他们也终于对所谓的‘仙人’生活,有了一丝丝的了解。 陆森将视线从街道上收回,看着他面前的中年男子,笑道:“林员外,你要亲自见我,有事情即可说了。”
“多谢陆真人愿意屈尊前来。”
林员外拱拱手人,他清瘦的脸上带着些谄媚:“之前陆真人所说,只要有宝石,便可与你交换寿数,小人现在带着宝石来了,请陆真人一观。”
说动,林员外将一个很重的蓝色包袱,放到了桌面上。 陆森向旁边看了一眼,碧天阁的张员外便走了过来,打开包袱,里面大量的宝石散落到桌面上。 有大有小,颜色各不相同,块块皆闪耀着光芒,能让人觉得眩目无比。 “这里的宝石,我想与陆真人换二十年的阳寿。”
陆森点点头,让张员外把宝石撤下去。 然后他问道:“你是想要一个人二十年阳寿,还是分开?”
“分开,每人十年。”
“你们可食过虹绸?”
“未曾。”
“那先食虹绸。”
陆森笑道:“不能浪费了。”
那株蟠桃树长得很快,都不需要陆森等人施肥浇水。 现在已经成树结果,离成熟估计只有半月的时间了。 就是果子有点少,只有三十多个。 不过陆森不急,现在这树蟠桃树是依托‘雪女’而出现的,过上半年一年的,依托狐狸精陆纤纤的蟠桃树肯定也会出现,等到瑶瑶和佩佩出师,届时‘门派系统’便可激活,到时候自己系统家园会转变化‘门派系统’,占地面积会大幅度增长,再到东瀛国拐多几只女妖回来,转化成仙女,再出几棵蟠桃树。 这样便有足够的蟋桃树了。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 林员外松了口气,抱拳说道:“那小人可在碧天阁小住几天,直到消食了那些虹绸为止!”
“自然可以。”
陆森笑道:“现在暂时还没有人敢在碧天阁随意闹事。”
杭州已经是武林人士的大本营,毕竟武林盟主和聚义楼就在这里。 但有些地方,是所有武林人士公认的禁区。 碧天阁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本来就是汝南郡王的产业,一般武林人士可不敢惹,然后又有陆真人站在后面若隐若现。 所以大家明知道碧天阁里有好货,但真没有什么人敢乱来。 当然,这也和碧天阁的防卫措施也很森严有关。 两匹虹绸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放到了桌面上,林员外千恩万谢拿着走了。 房门关上,张员外站到了陆森的旁边。 陆森忍不住问道:“一匹他自己吃,另一匹呢?”
既然要待在碧天阁里数天,想来肯定是把人带进来了的。 陆森很好奇,这林员外愿意为自己之外的谁买命。 张员外摇摇头,说道:“林员外是个孝子,他买寿数,不是给自己吃的,他已将双亲接至碧天阁中。”
哦……居然是给父母买的? 陆森真的是有点惊讶了。 这林员外便是之前组建南山会的那位,因为之前这人还提议商会名为泰山会,因为太过于招摇,之后作罢,所以陆森对他的这位林员外没有太多的好感。 担心这人亦是一头可以裹挟资本,横冲猛撞的怪物。 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个大孝子。 陆森很清楚,寿数这种东西,对智慧生命来说,意味着什么。 千金难买寸光阴,对于死亡的恐惧,根植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而且林员外年纪也不小了,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出头,在这个时代,四十出头,已经是‘老人’了。 可他在这种情况下,愿意为自己的老父老母买寿数! 有点意思。 陆森想了会,说道:“南山会的消息,麻烦张员外继续收集,但这林员外,你也要多加注意,最好将他有意思的行事,都报告于我。”
张员外轻轻点头。 陆森知道绝大多数的人,买到虹绸第一个就是先给自己吃,鲜少例外。 从这里看,林员外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注意一下他,以后可以试着将他纳入自己的体系之中。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三天后,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消息。 林老员外死了,中风! 林老员外,便是林员外的父亲。 陆森惊讶了:“怎么回事,他这不是才吃过虹绸没有几天吗,按理说应该已经没有暗疾了,并且又多了十年寿数,怎么就中风了呢?”
张员外似笑非笑,又有点难过地说道:“马上风!”
马上风? 陆森思索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哦……性事猝死。 然后就惊讶起来,这林老员外玩得这么欢的吗? 张员外立刻把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这事呢,还和陆森有点间接关系。 花了两天的时间,食了虹绸之后,林老员外多了十年阳寿,人都年轻了不少,顿时觉得龙精虎猛,便瞒着妻儿去画舫上喝花酒。 这喝花酒没什么,他还点了几个小姐儿入房。 现为离谱的是,也不知道这林老员外从哪里搞到了三颗蓝色小药丸。 这林老员外本来就有六十岁出头了,就算吃了虹绸也有五十岁出头的真实年龄。 他酣战大半夜后,觉得不尽兴,便食起小药丸来,一粒粒的磕,三粒让他多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雄风。 然后在寅时左右,马上风发作,人没了。 画舫上备着的大夫都没有来得及出手! 陆森顿时无语,问道:“林员外此时在何处?”
“他在城外租了间民房,正在起灵堂。”
陆森叹了口气:“也罢,我去尽尽心意,悼信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