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凛冽的北风呼啸,吹得平房那老旧纱窗嘎吱作响。 徐扉耷拉着眼皮,烦闷的听着屋外传来的噪音,心中暗骂天气预报不准,说好的今夜晴朗无风呢? 此时他深刻体会到了,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滋味。 其实与天气无关,那点风声对睡眠的影响微乎其微,主要还是心情问题。 嗅了嗅枕在脑袋下的围巾,更加焦虑起来。 蕾音昨天一晚上没搭理他,明显是真生气了,也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做了过犹不及的蠢事……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徐扉掀开棉被,坐了起来。 走下床铺从衣柜中拿出一身运动服,准备去院子里挥个一千次剑调整下心态。 …… 小院中,剑风呼啸,在原本风平浪静的深夜中,吹得平房那老旧的纱窗嘎吱作响。 蕾音身穿粉白色卫衣,单手握持黑铁大剑,以常人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快速向四周围挥砍。 在以她双脚为圆心,被寒风吹得硬邦邦的泥土地上刮出道道白迹。 和徐扉一样,她有些烦闷睡不着觉,于是出来运动调整心态。 昨晚本想离开的,但确实在这里住习惯了,有些依恋。 而且对于某人…这个陌生世界唯一的‘朋友’,心里多少有‘一丝’不舍。 “骗人……” 微微噘起嘴唇,蕾音看向徐扉卧室的窗户,下意识又向那里挥了一剑。 微弱的剑气带起一缕北风吹得破窗户再次轻响起来。 经过昨天公园里的事,回忆起来到这里的每一天,她再不经世事也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两人结拜成‘同住好友’时或许还很纯粹。 可是往后的日子里,徐扉对她好过头了,事事为她操心,这很不正常。 也许…可能…是对作为女性的我…有一点好感的原因吧…… 可…可为什么…会对我有好感…明明在军队里…大家都将我视为…… 蕾音陷入了苦恼,她有些想知道原因,但这种问题该怎么问出口呢。 正在这时,平房的大门被打开了。 徐扉满怀心事的走了出来。 “……” “……” 两人愣愣的看向对方,都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一样半夜抽风出来溜达。 “我有点睡不着,想出来练习一会,找了半天没看见铁剑,还以为早上放院子里没收起来。”
徐扉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解释道。 “嗯…给、给你…我回去了……” 蕾音将头偏向一边,铁剑递了过去。 徐扉机械的伸手去接,没想到彼此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咣当! 黑铁大剑直接掉在地上。 蕾音反射性的攥着指尖,低头不语。 徐扉也尴尬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半晌,蕾音面色微红抿着嘴向屋里走去。 “等、等一下!”
徐扉慌忙叫住她。 “……” 停下脚步,少女依然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等着他说话。 深吸了口气,徐扉认真说道:“蕾音,我们聊聊吧,我有些心里话想说。”
“嗯……” 蕾音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徐扉来到了院中的小石桌前坐下。 徐扉揉了揉后脑勺,整理了下杂乱的思路。 然后他看向蕾音,诚恳的说道:“今天的事,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没…没关系…我、我不介意……” 被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蕾音看向一旁,不自觉的用手指卷起一缕长发。 “咳。”
徐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接下来的话对我来说很重要,希望你能听完,但是不用现在回答我。”
蕾音轻轻点头,垂下双手悄悄抓住衣角,对接下来的话语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之前你说过,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嫁人,还有死在战场之类的话……我一直没敢多问,因为即使知道了原因,也不是能帮上忙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徐扉看向夜空,从兜里掏出一个烟,默默塞进嘴里,但是没有点燃。 他这样做只是图一个心里安慰,希望能够尽量保持冷静的把话说完。 “你总说一定要回去,想必有一天你真会离开这里吧,其实我、我还挺舍不得你的。”
苦笑着摇了摇头,徐扉叹了口气。 蕾音忧愁的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抓住衣角的小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但有时候,我也会想,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复杂。”
徐扉叼着烟,看向并不清澈的星空。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陪你回到原来的世界,愿意为了拥有和你一样长的寿命而努力解开枷锁,而且愿意和你在战场上结婚的话,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他。”
“当然,前提是你也对他有好感。”
徐扉看向少女微笑道,眼中充满了怜爱的神情。 蕾音抬起头有些幽怨的回视他,没有说话。 “这个人还有些自私的小心思,毕竟在这边的世界有许多亲人朋友,于是幻想着能不能找出经常往返两个世界的方法。”
“如果真有一天能实现这些,空闲的时候就一起回来这边住,有毕竟这里的生活比较安逸嘛。有事的时候就立刻赶过去……” “不过这个人可能有点弱小,去了那边世界的战场上也帮不上什么忙,顶多是每天做好香喷喷的饭菜等你回家。”
“他虽然是个普通百姓,但是会很多那边世界中没有的知识,应该赚钱养家不成问题吧……实在不行的话,当个吟游诗人跟随部队行军,唱歌鼓舞士气也可以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还有我可以……” 听着徐扉巴拉巴拉的讲述着天方夜谭般的幻想。 蕾音那原本的忧愁的表情,也渐渐舒缓开来。 当听到徐扉说还想给未来老丈人种烟草的有趣言论时,她不禁露出温柔的笑容,心中有些释然。 虽然想法过于美好,但她能感觉到眼前青年的真诚。 “还有别误会,这件事的答复,等你找出回去的方法后再说都行。”
“在此之前我会一只把你当‘朋友’,不会再做出失礼的行为。”
“所以……蕾音,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往一样,每天高高兴兴的在一起生活。”
徐扉说完后,长长舒了口气,这些话其实憋了很久,现在感觉内心痛快了许多。 慢慢举起一根小巧而修长的拇指,蕾音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真的…不会再做出…失礼的行为了……” 徐扉愣了一下,然后开心的勾住对方的纤纤玉指:“骗人,吞一千根针。”
摇晃了几下后,两人的手指迅速分开。 少女沉默了少许,认真问道:“扉…我哪里好……” 徐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道:“都好,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蕾音平静的看了看他,然后站起来背着小手走向平房。 待临近大门时,她转过身,歪头微微笑道: “等你解开所有枷锁时…我会考虑……” “还有…吟游诗人不可以…扉…你唱歌好难听……” 房门关上前,少女挥手轻轻在空中一划,顿时徐扉叼着的香烟前,闪烁出微小的火花。 高兴的吐出一口烟气,虽然知道现实哪有他说的那般轻松,但徐扉依旧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吗? 明天起要好好努力了啊…为了成为皇女的驸马?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不过,唱歌难听?难道那边世界的人都是歌王吗?…看来在这方面也要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