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推举秦德威为内阁大学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王廷相,而且这也不是王廷相自己突发奇想,而是事先预定好的方案。 原本秦德威有甲乙两套方案,甲方案是第一方案,谋求设置并主持军机处;而乙方案则是备选方案,万一在军机处问题上被狙击了,就出动乙方案。 至于候补乙方案的内容,则是推举秦德威去争夺内阁大学士位置,无论能不能争的到,都可以逼迫别人进行利益交换。 本来这个乙方案是聊胜于无,以防万一的计划,抱着有个备选的心思随便定的,却没想到真用了。 可是王廷相看到秦德威发出的信号,按照乙方案行事,开口推举秦德威当内阁大学士后,简直如同石破天惊,又如在群臣心目中一石激起千重浪! 秦德威太年轻不能正式入阁,虽然从未成为正式条文,也很少在口头上正式说出,但却是朝堂上下的默认共识,但王廷相今天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在这一瞬间,众人几乎没有一个能反应过来的,集体陷入了迷惑。 今日廷议真是没有最诡异,只有更诡异!大家本以为刚才讨论军机处问题时,场面已经是生平仅见的诡异了,没想到更诡异的还在后面。 秦德威有没有完全入阁的资格?那当然是有了,状元出身,翰林学士,功劳卓著,如果这都没有入阁资格,那别人更没资格了。 至于秦德威目前文官品级只有四品这个问题,也能叫问题?品级对秦德威这样的人来说,有任何意义吗? 但是,秦德威对于成为完全体阁臣这件事情,从来没有表示过兴趣。也从来没有真正争夺过内阁位置。而且秦德威年纪太轻,大家一般都默认秦德威是属于未来的。 所以在大多数人的心里,始终没有把秦德威与现在的大学士位置挂钩。众所周知,秦德威对内阁大学士位置不感兴趣,可是王廷相这发言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王廷相本人心情的也很爆炸,莫非今天真要搞大事了?这并不是王廷相自己想搞事,而是不得不出面充当搞事人。 趁着别人都在震惊迷惑的时候,王廷相又一次看向秦德威,他需要秦德威的指示,来确定下一步行动。 却见秦德威很自然的将右手搭在玉腰围上,不停的摩挲着玉片,根据事先拟定的暗号,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继续。 王廷相深深的蛋疼,看来不能停了?看秦德威这意思,还要让自己继续? 但是该怎么继续又是个问题,按照原先的方案,如果在军机处议题上失败后,他们这伙人要拿出哀兵的气势,去争夺内阁大学士位置。 可现场的气氛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更谈不上什么哀兵,应该怎么继续? 正在琢磨的时候,王廷相忽然又看到,秦德威指了指严嵩。 于是王廷相想着刚才严嵩说过的话,模仿着严嵩的语气,对众人说:“关于推举秦德威为内阁大学士之事,诸君以为如何?若有不同看法,欢迎指正!”
满场依然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谁也不会这个时候跳出来当出头鸟。 王廷相又对众人说了一句:“既然没有异议,看来诸君以为,我的推举并没有错?”
这怎么可能!众人只是震惊,又不是想默认! 当即就有工部尚书甘为霖站出来质疑说:“秦德威还是太过于年轻了。”
王廷相回应说:“方才严阁老说过,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国家用人,才德为先,岂有用年龄限制人才的道理?”
严嵩:“......” 此刻又有左都御史屠侨质疑说:“按历代惯例,推举词臣入阁,经常要考虑前后辈次序,这是士林的礼数。 而秦德威词臣品级仅仅是四品,资历也不过数年而已,前面还有许多资深三品,按道理比秦德威更为优先,又怎能让秦德威反而居上?”
王廷相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又下意识看向了秦德威,却见秦德威指了指夏言。 于是王廷相立刻福至心灵,回应说:“刚才夏首辅也说过了,秦学士才智超群,屡屡有所建树! 夏首辅还说过,以秦学士之名望,正适合坐镇文渊阁,执掌枢机!对秦学士这样的功业彪炳的人,岂能用资历来约束?如果资历能决定一切,那朝廷设置功劳簿又为的什么?”
夏言:“......” 这踏马的还怎么往下质疑?意欲阻止秦德威入阁的人纷纷哑口无言,又齐刷刷的看向夏言和严嵩。 你们二位方才不惜工本的吹捧秦德威,现在全部都被秦德威反弹了回来!现在应该怎么办,你们二位倒是拿个主意出来! 但夏言和严嵩两个老官僚现在也发懵,目前这个状况凭借老经验,已经无法做出判断。 他们知道嘉靖皇帝特别忌讳大臣专擅,当年连大礼议头号功臣张孚敬当首辅后,因为性格刚严都受到了猜忌。 利用好嘉靖皇帝这个心理,用捧杀的方式狙击秦德威主持军机处是完全可行的。 但现在这个形势变化,就让两位政治斗争经验丰富的阁老完全看不懂了。 而且关键是,他们两个作为大学士,根据政治惯例要避嫌,不能在推举新人大学士的问题上发言表态,除非有皇帝特别垂询,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廷相表演。 只听王廷相说:“所以秦德威是非常适合担任内阁大学士,今次廷议就应当推举秦德威为内阁大学士!更何况秦德威已经入直文渊阁,再补一个大学士也是顺理成章。”
“那军机处又该如何?”
有人发问。 众人望去,说话的人居然是陆炳陆指挥,不知道此人为什么突然插嘴。 王廷相毫不犹豫的说:“方才不是共同推荐了秦德威主持军机处吗?那自然应该是秦德威以内阁大学士兼领军机处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理所当然的吗?”
陆炳问完也感到无所适从了,他知道朝政十分复杂,但也没想到这么复杂!这帮官僚为什么如此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