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轩辕晟睿也揽住百里秋水,纵身一跃,也落在了罗柔方才跳下的地方。此时已经接近深夜,宫里一片寂静无声,只有远处传来侍卫们巡视的脚步声,听起来距离这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只有三个人,想要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靠近宁心殿,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这三人便靠近了宁心殿,躲在一处阴影之下,轩辕晟睿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随即面色微微有些凝重。从里头的声音看,他先前布置在里面的人,似乎少了几个。而他的人,绝不会如此轻而易举便被什么人给铲除了,倘若真的是,轩辕玄瑞也必定会通知他。没有他的吩咐,这里面的人怎么会变少?轩辕晟睿略一思索,很快就排除了会有叛徒的可能。凡是被他安置到宁心殿的人,全都是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亲信。这些人忽然不见,必定是有什么原因。对着百里秋水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轩辕晟睿掏出一枚小巧的竹哨,轻吹一声,随即从宁心殿里面便闪出了一个身影,稳稳地落在了他们面前,“王爷有何吩咐?”
来的人是无名,在见到他们的时候,无名的脸上似乎有些错愕,很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王爷和王妃竟然会偷偷摸摸出现在宫里。轩辕晟睿瞥了一眼宁心殿,“有人看见你出来么?”
“王爷放心,属下办事绝对小心,没人会注意的到。”
顿了顿,无名又问道,“王爷您这么晚了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不错。”
轩辕晟睿正色道,“我先问你,里面的人怎么少了一些?先前我不是吩咐过你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擅自离开半步么?”
“王爷您说的是守在殿里的兄弟?”
无名解释道,“这您就冤枉他们了,皇上睡觉的时候不怎么安宁,房间里头人一多就睡不好。反正这外面都已经被咱们的人给包围的水泄不通了,谁要想进去,还是得经过兄弟们把守,所以这些日子,皇上在休息的时候,还是按着以前的习惯,只留卢公公一个人伺候着。”
轩辕晟睿点点头,示意无名靠近过来,对其耳语几句,而后道:“都明白了么?”
“这……”无名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王爷怎么这么吩咐?属下并非怀疑王爷的安排,只是……兄弟们都是信得过的,这宁心殿别说是会对皇上不利的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都别想要飞进去,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对皇上下手呢?”
“不要问那么多,照做就是。”
轩辕晟睿拧眉道,“倘若等下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倒不如干脆了些。总之,你们照做就是,记住,做的小心些,别露出了马脚来。”
“是,属下知道了。”
无名一点头,迅速转过身,身形一闪,又消失在了宁心殿当中。轩辕晟睿侧耳听着,片刻过后,便带着百里秋水一起纵身跃入了宁心殿,按照先前同无名吩咐过,让他支开人的路线,一路潜进了皇上的卧房。床上的纱帘正低垂着,皇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缓,没有听到这三人悄悄进入的声响。而放眼望去,整个卧房当中都不见卢公公的身影,他同样也被无名给支开了。三人环视这卧房一周,心里顿时有了打算。过了也不知多久,房间里头燃着的一支安神香都快要燃到了尽头,这时才听到外头的门被人轻声推开,随即,便有一阵脚步声慢悠悠地传了过来。进来的人,似乎有些警惕,脚步很是缓慢,就像是一只警惕的老鼠,悄声挪动到了房间里面,四下打量一圈,不见有人的踪迹。来人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有些阴冷的笑,慢慢走到皇上的龙床旁,掀开了帘子。“皇上啊,您这一走,可谁也别怪罪。您从小便生长在这宫里,想要在这皇宫里面活下去,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弯弯绕绕的,在这儿,就一个规矩。谁手里有权,谁就能活到最后。谁心里最狠,谁能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您是个明君不假,可能成为明君的,也不是您一个。谁让您没那份狠心,先前也没能早先别人一步下手呢?”
那人慢悠悠地从袖中掏出了一只小盒子,又不急不慢地打开,里面赫然露出了一根乌黑的细针,他小心地将针握在手里,又笑了笑,“皇上,您也不用怕,这毒只会让您不知不觉的死去,半点痛苦都不会有。先前奴才不是说过了么,您是个明君,待宫里的下人也算得上仁义,奴才也不是个不感恩的人,怎么会让您痛苦呢。”
他慢慢地靠近了皇上,手里的那根乌黑的针却紧紧地攥在手里,只要他找一处旁人不易察觉的地方,将这根针慢慢扎进去,等到这上面的毒素扩散开了,皇上就会在不知不觉当中死去。而这凶器,也只不过是一根细细的针,只要随便找个什么池子一丢,就谁也别想要找到它。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手却猛然钳住了他的手腕,他一个哆嗦,手里的针竟抖了抖,掉在了地上——“既然中这毒这么舒坦,卢公公你自己怎么不感受一下?”
被钳住手腕的人,脸色在一瞬间乌黑一片,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在瞬间瞪大了几倍,通红的血丝爬满了眼球,“王、王爷!?老奴,老奴……”“卢公公,若是你还想要说什么狡辩的话,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百里秋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张脸冷若冰霜,“这就是你给皇上下毒的方式么,用针从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扎进去,这还真是高明又巧妙,怪不得谁也找不出皇上中毒的原因。”
“误会,王妃您误会老奴了!”
卢公公脸上顿时滑下了豆大的汗珠,“老奴并没有做出给皇上下毒的事情,老奴这十几年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一直都……”轩辕晟睿手下一用力,卢公公的手腕顿时传出咯咯一声,骨头被硬生生捏碎的痛苦,令他在一瞬间几乎没了气息,双腿一软,要不是还有一只手被对方提在手里,怕是当即就要瘫软在地上了。轩辕晟睿冷笑一声,“你对父皇是不是忠心耿耿,这我不知情,也不需要知情。你一个做奴才的,本就该对自己的主子忠心!可本王却不明白,父皇对你向来不薄,你虽是个奴才,可连宫里的妃嫔娘娘见了你都要敬你几分,你怎么能如此寡廉鲜耻,背叛父皇!?”
“老奴没有,老奴真的没有啊!”
卢公公痛到满头冷汗,声音颤抖,“王爷,老奴真的没有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情来啊!王爷,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冤枉?人赃并获,这也叫冤枉!?”
百里秋水冷笑一声,“卢公公,你没想到吧,你以为今晚看守着的人都是去偷懒喝酒了是么,我们要是不这么做,又怎么能抓住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先前我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什么,现在看来,我想的还真是半点不错!卢公公,你以为赶着向皇后通风报信,杀了梅妃,就没人知道你的卑劣行为了么!?”
卢公公身子悬吊着,不停地做出磕头的姿势,痛哭流涕,似是委屈到了极点,“安王妃,您这不是在冤枉老奴么!?眼下所有人谁不清楚,梅妃娘娘是自己想不开,想要下毒谋害皇上,自己都已经招供了,这同老奴有什么关系!”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到梅妃,百里秋水的脸色瞬间又冷了冷,“夫君。”
轩辕晟睿目光一沉,手上顿时一用力,便又听到卢公公的一阵鬼哭狼嚎。百里秋水冷眼斜睨着他,“我都听梅妃身边的人说过了,她先前是在给皇上擦洗身子,可还不等擦洗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之后便叮嘱他去到安王府找我们。我先前一直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奇怪之处,可现如今,我却想明白了。”
“既然是擦洗身子,就势必要脱掉衣裳,先前的人,只以为是皇上误食了有毒的东西,却什么有毒的食物都没有找到。这并不是他们办事不力,而是谁也没有想到,皇上所中的毒,根本就不是通过饮食,而是你——是你这个他最为信任的奴仆,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有毒的针扎进了他的身体!”
“皇上日防夜防,却也没能防得住你这个家贼!皇上对你的信任有目共睹,因此所有人也都相信,认为你真的就是一个忠仆,大家怀疑任何人,也都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来!皇上对你丝毫不加防备,你想要下手,简直再容易不过!”
百里秋水目光之中带了一丝忿恨,“想必梅妃就是看到了皇上身上可疑的伤口,又联想出了你下手的过程,偏巧又被你给撞见,所以你才会赶紧摇着尾巴去找你的皇后主子,将下毒毒害皇上的罪名扣到了梅妃的头上!”
“你以为这样就天衣无缝,没人可以察觉到了么?只是可惜的很吶卢公公,人算不如天算,梅妃她临死前,还是告诉了我她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