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的小女儿。这场婚宴,一直热闹到了深夜,宾客才渐渐散去,轩辕无顺早已经在喝的醉醺醺之后,被送回了新房当中。当一位张姓大人走出这前厅的时候,带着一块浸湿了的帕子回来的罗柔便同他擦身而过,回到了百里秋水的身边。接过那帕子,百里秋水细细地擦拭着手,嘴唇微动,“看到什么了吗?”
“小姐,奴婢觉得,六皇子娶郡主并不是真心的。”
罗柔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很好地将自己表情之中的异样遮掩住了,“应该说,是压根就没有把郡主当回事,方才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一路找过去,躲在暗处,就听到了……”罗柔悄声地将她听到的一切,一一说给了百里秋水知晓,百里秋水听着,眉心便有些不自禁地微拧了起来。在拜过堂之后,甄耀蝶便被丫鬟陪同着回去了洞房,等待着轩辕无顺。而轩辕无顺也在喝的醉醺醺过后,被人搀扶着送回了洞房。大家都以为轩辕无顺是醉了,可据罗柔说,那醉的站都站不稳的轩辕无顺,在回到洞房里面之后,却半丝醉意也没有了。他装醉,只是为了早些应付完这些宾客,早早离开。倘若换了别人,这举动也没有什么太过不妥的地方,新人总是会迫不及待,早些盼着一刻值千金的春宵,可旁人入了洞房,那都是一夜恩爱缱绻,轩辕无顺却对甄耀蝶冷冰冰的很。闻到他身上的浓重酒气,甄耀蝶起身帮他倒了茶,换来的却只是冷漠以待。罗柔躲在暗处,也看不见房间里面究竟是怎样,只是片刻过后,便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一声茶杯被人打碎的声响,她原本心头一惊,还以为是自己被人给发现了,正要赶紧起身逃走,又听到里面响起了轩辕无顺的冷言冷语。原来,方才是甄耀蝶不小心,失手打碎了一只茶盏,这本就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可轩辕无顺竟对她冷眼相向,连半句安慰的话都不曾有。甄耀蝶一时委屈,便同他争辩了几句,岂料还不等她说上几句,里面便响起了一声响亮的耳光声,甄耀蝶辩解的话语,便被这耳光声给痛快的打断了。房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是没有亲眼看到,只凭听到这声响,罗柔也已经能够猜得出了,再然后,躲在外面的罗柔,也就没有再听到什么话语了,房间里面就只有甄耀蝶委屈压抑的呜咽声。听完罗柔的话,百里秋水也已经将自己的双手擦了个干干净净,将帕子放到一旁,百里秋水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罗柔站去一旁。现在宾客已经走了约莫三分之一,在剩下的人里头,甄亲王同亲王妃便显得格外扎眼。看这夫妻二人的样子,像是有些舍不下自己的女儿,却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命人去探听,很是有几分惴惴的模样。可怜天下父母心,百里秋水在心中轻叹,这甄亲王夫妻二人,说是无能也好,贪图享受到蠢笨不堪也好,可对现如今这唯一女儿的珍视,却丝毫也不输给普天之下的任一父母。看他们二人的神情,像是对甄耀蝶往后的日子还存了一丝希望。只是他们却没有料到,在这本该被人捧在掌心里的新婚燕尔之时,他们的女儿却一个人坐在窗下委屈呜咽。在自己的大婚当日,只不过为了一只摔碎的茶盏,便要受到如此委屈,这甄耀蝶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过的更加忍气吞声了。将眼角的余光从甄亲王夫妻二人身上收回,百里秋水站起身,挽住轩辕晟睿的手臂,“走吧夫君,咱们也该回了。”
就在百里秋水他们离开之时,轩辕无顺的寝室内。哭累了的甄耀蝶,歪着头靠在窗边,不知不觉当中已经睡着了,微肿着的眼皮下,还残留着一汪没来得及流出的泪水,将她的一双眼睛泡的通红。轩辕无顺坐在椅子上,将杯子里的凉茶一饮而尽,看向甄耀蝶的目光之中,透着一抹冰冷的寒意。他也清楚母后让他同甄耀蝶成婚的打算是什么,对于他而言,要娶哪个女子,只有所带来的利益不同,并没有其他的喜欢抑或。甄耀蝶碰巧能够在这时候,为他带来他所需要的最大利益,那么他便会顺理成章的娶了她。至于温情,那自然是半点也没有的。对待甄耀蝶,他不只是没有半分温情,还有着几分警惕。尽管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母后既然说她可能会有反心,那就必定是可疑的。倘若她能够老老实实地在府里,做个乖巧的人偶,他很乐意在其他人的眼前给足她面子,可她若是不识好歹,硬要做些让他不痛快的事情……轩辕无顺冷眼看着甄耀蝶,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次日,晴空万里。百里秋水起了个大早,见天色尚好,本打算带着花琼罗柔二人,去董府约上董珺之,一起去买些胭脂香粉回来,岂料,却在刚一出门的时候,便同一个快步扑上来的小丫鬟撞在了一处。百里秋水一个站不稳,身子向后一仰,头上一只玉钗掉在地上,登时便碎成了几截。罗柔手脚麻利,一把扶住了百里秋水,花琼顿时便有些恼了,指了那丫鬟便开始训斥,“你是哪家的丫头,这么没规没矩,知不知道你撞到的人是安王妃?这么毛手毛脚的丫鬟,你们主子竟然也放心让你出来!这玉钗可是王爷送的,卖了十个你这样的丫头都买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那丫鬟连声说着对不起,低头缩脚,很是畏畏缩缩的模样,刚才撞了那一下,她自己也撞的钗环歪斜,她慌里慌张地一边扶正头上的钗,一边说着赔不是的话,却低着头,快步从百里秋水的身边走过了,一路都急匆匆的,头也不回一下,像是生怕抓住了她,让她赔银子似的。“这丫鬟真是无礼!”
罗柔也恼了,“小姐,让奴婢去把她找回来,好好问一问,这到底是哪家的丫鬟,毛手毛脚也就算了,竟然无礼到了如此地步!”
百里秋水轻轻扶住自己有些散开了的发髻,“算了,不过是一只寻常的钗,不值得生气。咱们还是先回去府里,重新给我梳下头吧。眼下这模样,哪能到外面去。”
转身回了府里,轩辕晟睿正在后院练剑,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这主仆三人,坐在镜前,百里秋水将掌心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罗柔和花琼一时有些疑惑,小姐的手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只纸团?“方才那毛手毛脚的丫鬟是谁,你们真就没认出是谁吗?”
百里秋水解开自己已经松散了的发髻,看着眼前有些茫然的二人。花琼眨了眨眼睛,拧眉深思半晌,而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奴婢觉得有些眼熟呢,那好像是甄耀蝶身边的丫鬟!”
经她这么一说,罗柔也回想了起来,之后却是一脸的疑惑,“这么早,六皇子府的人怎么会来这里,六皇子府和咱们安王府距离可不近,她怎么这么一大早就赶了过来,难道就为了等着撞咱们小姐这一回么?”
百里秋水点点头,“不错。”
罗柔面露惊愕,随即才明白了过来,那丫鬟撞了人,为的想必就是要将这纸团交到百里秋水的手里。这纸团,想来也只可能是甄耀蝶要她偷偷送来的,里面写了的,十有八九会是很要紧的事情。百里秋水将那纸团展开,这纸团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丫鬟迅速塞进她的手里的,先前应当是藏在她自己的发髻里面,上面还带着一股只有丫鬟会用的,便宜发油的香味。纸团并不大,展开之后百里秋水便看到了里面被写满了一行行娟秀的蝇头小楷。字迹并不是用笔墨写上去的,看起来更像是用簪子的底部,蘸了胭脂,小心翼翼写在上头的。这嫣红嫣红的一行行小字,看起来竟像是用血写成的一般。写了这纸条的人,正是甄耀蝶,这纸条里头写的内容,也着实令百里秋水吃了一惊。甄耀蝶在信中说道,她已经对甄后彻底心灰意冷,甚至还有些怨恨他们。她不想要让甄后一步步走下去,情愿在六皇子府,做他们安王府的内应。这里头的内容,虽然是写了满满当当一张,所要说的也不过是她后悔了,她现在不想要再被甄后利用。若只是这样说来,倒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令百里秋水惊讶的是,甄耀蝶的措辞之坚决。她甚至说到,只要安王府的人可以帮她报了甄耀华的仇,将来能够安置好她的父母双亲,她即便是为此而丧命也在所不惜。将那纸张来回看了几遍,百里秋水眉心微微一紧,“罗柔,让王爷先回房一趟,就说我有要紧的事,耽搁不得。”
“是,小姐。”
罗柔应了声,立即便快步走了出去,过了没多久,门帘一掀,轩辕晟睿便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