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国公府,内侧还是和昨天一样,数十位将军在一旁等待,有两位看上去装束稍有不同的将军等候在苏国公寝室门外,恰逢一位老医者从中出来,刚想和两位将军交代一番,就看到了回来的苏梦雪,犹豫一会儿,还是上前来向苏梦雪行礼。“郡主,国公他一息尚存,但我等已无力回天,依照国公最后的意思,他想走的平静些……”苏梦雪闻言,本就有些红润的眼睛顿时止不住泪水,猛地朝着屋中方向奔去,旁边数人也只是象征性的拦了一下,并未为难苏梦雪,直到一头撞上两位将军中身形较为魁梧的一位,那人将苏梦雪一把抓住,任其如何也挣脱不开,苏梦雪抬头吼道:“缪将军,你不要拦我!”
“缪将军,孙将军。”
楚行在后略一点头向二位将军致意,二位将军也点头回应:“楚老。”
而苏梦雪挣脱不开,回头带着哭腔道:“孙将军,你让萧华与我进去,给爷爷看看吧,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郡主……既然是国公的意愿,那我们……”孙将军轻声道,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苏梦雪又向着缪将军哭道:“缪将军,你让我进去看看爷爷吧,没有了他,我以后要怎么办啊……呜呜……”“哎……”缪将军只是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带着面具的萧华,虽然昨日见过这个药老弟子,但事已至此,一个不过二十多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办法呢?药老听到动静,从屋中出来,楚行见状,也没有直接说出萧华的方案,而是上前与药老耳语几句,药老闻言也是精神一震,但很快又皱起眉头,招招手让萧华进屋。“萧华,你一定要救救我爷爷,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苏梦雪拉住萧华的手,近乎哀求道,此时的她也不再是一位郡主,而是一位挂念着爷爷的女孩罢了。“嗯。”
萧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一点头,随着药老进了屋。屋内,依旧是昨日见过的一些医师,经过昨日萧华的预言,现在他们看向萧华的目光也再也没有轻视,但多了一些哀伤,不是对萧华的,而是苏国公,这样看来,这些人也都没有办法了。“小华,你那个方案,有多少把握,除了郡主之外,还需要什么?”
药老将萧华拉到一旁问道,并未让其他人听到。“我也不好说,我先看看苏国公的情况吧。”
萧华却是寻了个借口,药老一想也同意了,萧华为苏国公把上脉,意识却一分为二,一缕神识探查进苏国公身躯之中,而另一缕神识汇聚在识海之中,化为萧华的样子,直冲天灵而出,灵体周围的规则力量涌动,瞬间突破了阴阳边界!阴阳边界被撕开了一条缝,而两界的力量正不断尝试填补这条缝,只是萧华的灵体正好卡在这,让裂缝合不上,萧华也能同时操控自己身躯和在边界中的灵体。打开阴阳边界几乎不消耗灵力,而是对规则的掌握,但维持通道是需要大量灵力的,萧华不得已用自身的神级精神力卡住边界,上半身就如同附身一般接在肩膀的上方,十分好笑,和传说中的灵魂出窍有些相似。只是萧华并非完全的灵魂出窍,只是半身离体,灵体移动是需要耗费灵力的,而且灵魂出窍后所见的世界也并非完全的真实世界,可以称为阴界,灵魂在此游向冥界,生者无法看见,冥界的摆渡人也会至此,引领灵魂前往冥界。阴界是冥界连通人界的界面,其中多是冥界使者的灵体和逝去的灵魂,相较于人界来说稍昏暗,阳光难以穿透,现在正值正午,阴界却是昏暗的样子。阴界也不再遵循人界的法则,周围事物的颜色都变淡虚化,使萧华可以透过阻碍看到屋外,转头一看,一位意气风发的中年看着萧华,外貌神态都与躺着的那位虚弱老者截然不同,灵魂会反映其内心,想必是这位苏国公最难忘的时间了。“你,你是?”
苏国公开口问道,“我昨天好像见过你,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此时中年灵魂已经半身坐起,离开了身躯,剩下双脚与身躯连接,在人界里恐怕已经失去意识了,如果全身离体,凭借现在的萧华来说再想要救回来就难如登天了。“苏国公,不要动。”
萧华开启灵眼环视一周,确认没有冥界使者后,轻声道。苏国公似是并未听到萧华说些什么,只见他看向屋外哭泣的苏梦雪,眼神变得温柔,再没有意气风发的模样:“我想走之前再看看我孙女,可以吗?”
“我不是来带你走的,苏国公,我是你孙女找来救你的。”
萧华再次道,若是冥界使者前来,会直呼灵魂名讳,不过苏国公并未注意,应该也不知道,只是闻言笑道:“真是让她费心了,不过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了,只是可惜不能亲眼见证雪儿的成长了。”
“是,我尊重您的意愿。”
萧华身躯微微一欠,行了一礼,“苏国公,在被排斥出身躯之前,地府的使者还不会带走你,在此之前,我想问您一些问题。”
萧华用了四方大陆对冥界的称呼,询问道。生灵道遵循自然,在保证不会有其他生灵受到危害的情况下,生灵之神并不能违背他人的意愿,否则会受到天地之力的责罚,即使对于萧华来说,也是很难承受的,毕竟萧华已经决定,在治疗上要打破四方大陆的认知了。“哈哈,你能和我对话,想必也不简单。”
苏国公像是放下了负担,爽朗笑道,“问吧,不过只要对雪儿和唐国有利,我必知无不言。”
“您离去之后,岭东行省如何安排,将由谁来治理,此人的能力如何?”
这番话在人界说出多有冒犯,在阴界却并不。但此时萧华也有些试探的意思,毕竟不清楚苏梦雪和另外两位的执政能力,岭东是抵御位面之墙的第一道屏障,若是之后遇上个不太聪明的领导者,对战争是极为不利的。“嗯,这是我最为头疼的问题。”
苏国公顿了顿,思索了一下,“我的三个儿子,大儿子——也就是雪儿的父亲英年早逝,其余两个也是在各自的府邸混吃等死,这与我早年间征战这片土地有关,虽然尽到了对国的责任,却忽视了他们,好在他们的孩子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又有这片大地灵力复苏的气运,我便定下由他们中的一员来继承我的衣钵,只是……”苏国公和楚行说的大差不差,萧华安静听着,并未打断。“你知道的,权利纷争,我原本想着,我还能撑一段时间,选出合适的继承人来,只是他们还远远达不到作为一个领导者的地步,现在看来,似乎最合适的还是雪儿。”
苏国公摇摇头,忽而笑道:“不过有楚行辅佐雪儿,我应该也能放心一些,哈哈。”
“您能这样想,是因为岭东有良好的基础吧,足够他们折腾了。”
萧华道。“你这话说的……”苏国公笑笑,继而道:“是的,我在年轻时替当时天子打下了东芜之地大部分富饶的土地,中年时又赶上了难得一遇的灵力复苏气运,现在的岭东,可以说是极为富饶,百姓安居乐业,岭东的每个方面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人才辈出,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苏国公继续如数家珍道,打开了话匣子,向萧华全面介绍着岭东的一切,从天南说到海北,让萧华对岭东有了全面的认识,岭东的工农商,以及其他方面都有极大发展,也许也是因为没有牵挂,让他敞开心扉说了许多,说罢,他继续道:“但就争权这件事,我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也许会出一些小乱子,但眼下恐怕已经是最好的了。总之,谢谢你了。”
诚然,苏国公有着时代的局限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岭东的发展有着极大的贡献,萧华便顺势提出最后一问:“苏国公,您认为,岭东,或者说唐国,做好迎接一场战争的准备了吗?”
“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