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骨又断了一截,二当家还在叫骂,直到陈羽如之前所述,一点一点的踩碎了他整个右小腿包括脚掌的骨骼,这个凶徒彻底怂了,埋头呻吟,不再叫骂。 陈羽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原本他确实没那个闲心折磨对方,只是想简单粗暴的恐吓一番。 但是这个凶徒,却不是很配合,不仅高估了他的耐心,还低估了他对敌人的冷酷。 他弯腰拾起两截断掉的绳索,往腰间一塞,抬起精瘦汉子的尸体抛到二当家身侧。 想了想,转身又折断一根粗一些和几根细一些的松枝,扔了过去。 看到对方捂着膝盖没有反应,他淡淡说道:“处理一下你的断腿,然后拖着这个家伙前面走着,再敢动歪心思,想想我会做什么。”
二当家沉默了片刻,便闷着头从囚服上扯下几根布条,又拿起细松枝龇牙咧嘴的把右腿固定了一番,才转头瞅了一眼精瘦汉子的尸体,说道:“死都死了还带着作甚。”
“尸体我得带出去交差。”
“带头就行。”
说着话,二当家从附近找了一块趁手的石头,照着精瘦汉子的脖颈处猛砸了一阵,然后把一颗头颅扔给了陈羽。 然后捡起粗松枝撑起身体,一瘸一拐的向林外走去。 看着地上的头颅,陈羽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他是军人,对这种随手就毁掉同伴尸体的行为,有些抵触,他弯腰捡起头颅又扔了回去:“拿着。”
二当家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就捡起头颅绑在了腰侧,绑好之后,他突然转头问道:“你小子功夫如此厉害为何还要挨老子一拳装作被擒?”
陈羽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对话,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装作被擒怎么能知道你们还有内应?”
二当家身子一颤,呆立了片刻才感慨道:“没想到你一个还没进巡狩司的小家伙,心思都能如此缜密,怪不得大哥总让我们躲着你们这些黑皮狗。你小子是个人物,想必带着我到了西川郡,大小是个功劳,能保你进入巡狩司了。”
巡狩司、西川郡,陈羽再次听到了有用的词儿。 他暗暗记下,又开口说道:“我觉得如果能顺便告诉上司内应是谁,能获得更大的嘉奖。”
二当家大笑了一阵,才回道:“老子是必死之人,你还让我出卖别人,小子,你想的未免太美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何况,如若我告诉你,你就不怕被灭口或者遭到报复?”
“不怕我把你吊在这里?”
陈羽古怪的看了二当家一眼,这家伙竟然莫名硬气起来了。 “哼,你大可...”二当家话没说完,就被陈羽一脚踢翻在地,刚想反抗,又被一个黑脚掌印在脸上。 一看对方来真的,二当家立马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内应是谁!”
“你以为我会信?”
陈羽抽出腰间的绳索,作势就要绑人。 二当家一看这架势,挣扎了几下,就发现浑身剧痛,提不起力,干脆直接往地上一瘫:“随你吧,你把老子喂了凶兽,老子也说不出来,内应这事只有大哥知道,来吧,去了郡城也是砍头,横竖没个全尸。”
陈羽无动于衷,粗暴的把二当家捆了起来吊在树上,扭头便走,很快就隐入黑暗之中。 ...... ...... 陈羽藏在角落观察了许久,却发现二当家除了怒骂,竟真的不再求饶。 又等了一会,发现对方连骂街都不骂了,才现身把人从树上解了下来,又把粗松枝扔了过去,说了一句:“走吧,我就当你真的不知道吧。”
二当家一度认为自己死定了,不过这种大起大落更加令人恼怒,他破口大骂:“你这小白脸不仅长得像个娘们儿,心思也像,忒得阴险恶毒,叫你声黑皮狗都是夸奖你了,真当如蛇蝎...” 陈羽淡淡的看了一眼还想继续骂的二当家,一巴掌就打了过去:“这句话我不爱听,换个别的骂。”
“你...”二当家愣了,摸了摸还有些疼的脸颊,骂不出口了。 在这之后,二当家就不说话了,陈羽也懒得再向这个家伙打听什么消息。 内应这件事似乎很麻烦,自己会不会被灭口或者报复,还真是个问题,令他有些不安。 ...... ...... 一路无话,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那片暗不见天日的黑松林。 阳光有些刺目,陈羽眯着眼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便看到在一望无尽的杂草之中,似乎停着一辆牛拉的囚车。 走到近前,发现牛车正停在一条挺宽阔的土路,不过眼前的惨况,却让他皱起眉头。 陈羽毫不犹豫的把二当家赶进了囚车,用绳索把人绑好,才开始仔细查看周围的情况。 囚车周围方圆几百米距离,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九具尸体。 六个一身青红布衫的看上去应该是衙役之类的官差,十二个穿着各式布衫的应该就是劫囚的,还有一个与自己穿着一样的青年靠在车轮上。 这些人显然都已经断气多时,衙役和劫囚之人身上伤势各有不同,有的伤痕累累,有的一刀毙命,唯有那名黑衣青年,除了脖颈处的致命伤,身上的伤势却十分古怪,出血量很小。 陈羽蹲下身子,大力撕开了青年的黑衫,果然发现僵硬的尸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虽深,但流出的血液都很少,而且看不出喷溅的痕迹,一眼便知是死后才补的刀。 现场没有一个活人,劫囚的贼匪和衙役死得干干净净,而这个死于偷袭的黑衫青年,很可能就是于豪忌惮的高手。 他站起身,指着黑衣青年问道:“断腿儿的,这个高手是被偷袭死的吧。”
二当家抬头看了一眼,说道:“你不是已经看出来,问我作甚,还有,老子叫于豪,金山寨二当家,老子有名有姓...” 陈羽眯了眯眼,此刻他心情不太好,对方的回答,让他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听到于豪还在说着废话,他皱了皱眉,捡起身旁的长刀,起身在对方身上比划了几下,又对着的裆部捅了捅,那家伙就闭了嘴,世界终于安静了。 提着长刀,陈羽看了看道路两端,蜿蜿蜒蜒看不到头,再次转头看向于豪:“老实点,送你去西川郡。”
拉车的黄牛被他用刀背拍了两下,便停止了吃草,开始缓缓前行。 于豪见状露出喜色,这副表情全部落入陈羽眼中,他拽了拽缰绳,赶着牛往反方向行去。 “你为何又返回固县?”
于豪懵了。 “哄你玩玩好认个路,还当真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嘴里却说道:“因为你一直很希望我送你去西川郡。”
“你...你小子真是个阴险小人。”
于豪怒骂出声,却被陈羽一拳砸在脸上。 “干嘛又打我。”
于豪捂着脸,一脸悲愤,声音却小了很多。 “我也不喜欢听阴险小人这几个字。”
陈羽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 于豪再次变得沉默了,陈羽也不理他,牵着缰绳缓缓走着,四处张望着。 这条土路虽不算很平坦,但是很宽阔,两侧尽是高低不平的小土坡,长满了参差不齐的杂草和灌木。 远处的黑松林延绵不绝,更远处的青山林立,山势延绵,越来越远,越来越高,直至最高的地方,山尖全白了,给碧蓝的天空镶上了一道银边。 “如此壮丽的白顶雪山,应该是极西之地,到底是西北还是西南?”
陈羽心中猜想着。 从穿过来到现在,大半天时间过去了,不仅不知道自己名姓,连在什么地方都还没弄明白,更不要说现在是何年何月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注意到看到远处出现了十几道身影。 人影越来越近,为首的髯须大汉穿着一身黑衫,披头散发,眼似铜铃,乌白相间的秀发随风飘逸,这形象,让陈羽眼角不禁跳了跳,若是换成白衫,就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