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特殊的原因,那幢木楼本是个茶楼,是黑松商会掌事人周家开的,后来许是觉得生意不好,就把茶楼改成了会馆。”
岳介喝着茶,漫不经心的回答了问题。 “还真是个平淡无奇的原因...” 陈羽轻笑着摇了摇头,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将头偏向窗外,看着那座三层高的木楼,随口问了一些有关商会的问题。 不过岳介所知并不多,就如文书上所写,黑松商会很平凡,在西川郡城存在感很低。 虽说在城中一共有二十余家铺子,每一家都挂着黑松商会的牌匾,但是只有售卖西域货物的那一个铺子生意比较好,其它铺子不论是卖茶叶还是卖布匹,又或者卖其它东西,在同行之中都没有名气,平日里生意很一般,有时候甚至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在外人看来,这个商会全靠西域行商所带来的利益在养活。 听到这里,陈羽也意识到,虽然黑松商会跑商只有60%的成功率,赚得也许不够多,但确实可以补贴其它生意。 愣了一会,他才问了一句:“难道这九个家族里一个擅长经商的人都没有?”
岳介回忆了许久,才回道:“七八年前黑松商会的生意做的还是不错的,不过最擅长经商的周家家主突然病死了,后来商会内部乱了一段时间,掌舵人换了几个,只是生意越做越差,再往后就一蹶不振,然后烂摊子又扔给了周家。”
“所以...这个西域行商的主意是周家出的?”
听到这个问题,岳介突然笑了,说道:“说起这个事,在郡城还挺出名,周家上一任家主死了之后,长子接手了家族,不过这个主意却是他的夫人出的,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张罗生意,当时黑松商会内部闹的挺厉害,没少惹外人议论。”
陈羽没有接话,只是摇了摇头。 这个商会,内部混乱,生意做不好倒是可以理解了,不过,那个老板娘倒是个奇人,在这样一个时代,一个女人不仅张罗了生意,而且还是西域行商这种生意,实在令人惊讶。 正聊着,被派去查探商队消息的两个巡探回来了,陈羽暂时放下了对老板娘的好奇,听着二人的汇报。 可惜并没有意外之喜,他们并没有打听到商队为何大半年都没有出去行商,只带回来一个信息。 “商队的领队前些日子不干了,现在正要找一个新领队。”
陈羽看向岳介,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明白了意思,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试过了,不过西域行商这个事,领队责任重大,所以能干领队的,至少是跑过几次商,而且熟悉其中门道的人。一年跑商回来的人不多,这种人都是有些名声的,随便找个生面孔,没人敢用...”顿了一下,又道:“巡狩司刻意培养的几人,都在铁家当探子,若是突然调过来,一样会有问题。”
“不用生面孔,担心是土匪的内应吗...”陈羽小声嘀咕了一句,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如果这边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也许能行,可以试一试。”
岳介有些意外,问道:“你还认识这样的人,可靠吗?”
陈羽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存在可靠不可靠这种问题,也没有忠诚可言,那个人来了,我只会跟他谈一场交易,用情报换自由。”
“是个犯人?”
岳介皱了皱眉。 “没错,那个人叫吴东旺,是个掮客,之前我在固县抓的一个犯人,现在应该还关在固县的司衙刑房大牢里。”
陈羽回了一句。 他对吴东旺这个人印象很深,虽然是个该死的家伙,但是牢房中那次闲聊,曾经聊到有关西荒规则和势力情况,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对方有过三次行商的经验,虽然不知道到底跟谁跑的商,不过按照岳介的说法,能三次跑商活着回来的,算是个人物了,在郡城里应该有些名声。 “刺探情报是很重要的事。”
岳介有些犹豫,问道:“你确定要找个犯人来做这件事?”
“你短时间内能找到更合适的人吗?”
陈羽问道,看到对方为难的神色,微微一笑,接着道:“在李清澜来郡城之前,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肯定要尽可能的搜集情报。至于吴东旺这个家伙老实不老实,会不会听我们的话,其实并不是难事,应对的办法很多。比如,给他配个贴身的护卫,全天跟着他,又或者,直接威胁,告诉他如果得到的情报不真实,就处以极刑,甚至,可以直接喂他吃慢性毒药...如此等等。可以采用的办法太多了,我觉得这种事,应该不难。”
闻言,岳介笑了,身为经历过黑暗时代的老牌暗探,竟然被教育了,他看了看面前一脸平静的青年,说道:“随你,明日天亮之前,我就会把人秘密押到郡城来。”
说罢,便给站在身旁的其中一个巡探做了安排,骑马往返一趟固县,把人带来。 ...... ...... 西川郡城北,赤虎军驻军大营之中。 在西边的校场,秦山海一领黑色征袍,外套银灰色鱼鳞甲,下露战裙,面色威严,威风凛凛。 身旁的秦墨脸上带着兴奋,而身后的十几名将领,神色都带着好奇。 台下的练兵场上,两端各有一名身穿暗红硬皮甲的轻骑兵。 此时,其中一名骑兵手里拿着训练用的木枪。 而另外一名骑兵手里的训练木枪,长度明显略短,套着布团的枪头上,却多了一个倒钩,正是简易制成的钩枪。 …… 随着秦山海一声令下,两名骑兵同时轻轻一夹马肚,如平时训练一般,展开了冲锋。 风萧萧,衣袖猎猎,凉风扑面。 手持钩枪的骑兵鼻尖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心中有些紧张。 虽然冲锋,刺敌这个动作,每一名骑兵都做过无数次训练,不过今日,不太一样。 他死死的盯着迎面而来的同袍,心中默念:“刺击,收枪,钩敌!”
两匹战马四蹄生风,踏起阵阵尘烟,转眼之间,两名骑兵已经迎面相逢。 长枪骑兵大吼一声,训练长枪已然刺出。 钩枪骑兵娴熟而灵巧的躲过了那一刺,随后在直起身子撞开对手枪杆的瞬间,手中钩枪疾刺而出。 当长枪骑兵同样娴熟而灵巧的躲过了这一刺,正要直起身子的时候。 只见钩枪骑兵手臂一缩,钩枪回拉,枪头上的倒钩已经钩中对手的右肩。 他心头一喜,手中这武器,果然如王爷教的那般,发挥了奇效! 紧接着身子往后一仰,右臂再次发力,那长枪骑兵已经被拽下了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