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轩一进太上皇寝宫, 便见周围一个宫人都没有,眼神示意王福在殿外等候,大步走了进去。
“父皇, 朕刚刚听王福说您昨晚动了气。到底发生了何事, 竟让您在除夕动气。”太上皇面无表情瞪了司徒轩一眼,冷笑了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吗,平时不过来就算了,我叫人去请你还要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司徒轩上前给太上皇倒了一杯茶,语速缓慢问道:“父皇,您到底在生什么气。过年儿臣很忙, 您也是知道的。”
太上皇凝神看了司徒轩一眼, 长叹一声接过司徒轩奉来的茶。 “我知道你想清算各大家族,贾家自贾代善死后,越发不成体统了,连义忠亲王最后的血脉都敢糟蹋。”
司徒轩闻言便知道太上皇因何动怒, 原来是知道了秦可卿的身份。 太上皇退位后病愈, 想明白是自己的多疑把最器重的儿子给逼死了,对义忠亲王非常愧疚。 司徒轩装作不知情,语气疑惑问道:“父皇, 皇兄还有血脉留存于世吗?”
太上皇长叹了一声, 将秦可卿的身份告诉给司徒轩知道。 “这个贾家, 胆子可当真是了不得。吞了义忠的东西不说, 还将他唯一的血脉嫁给贾蓉那个废物。”
司徒轩故意皱眉,“父皇,这消息您是从哪里知道的, 可保真?”
太上皇又瞪了司徒轩一眼, “当然保真, 我昨晚派龙卫去查了,今早收到消息就叫你过来商量了。”
司徒轩轻声问道:“那父皇准备怎么处置贾家?贾赦拿出了乘法口诀,朕已经封他为国公。倘若父皇现在处置贾家,坊间怕会流言四起。”
太上皇也看过乘法口诀,那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贾赦因此被封国公,他是没有意见的。 太上皇又想到了暗卫查到的东西,贾母当年拿着贾赦身份印章勾联其余几家私下结盟,贾赦这个当事人却一点不知情。 太上皇瞧不起贾赦废物一个,但也知贾赦在秦可卿的事情上没什么错。因为他是荣国府的,又不知秦可卿的真实身份。 太上皇的龙卫还把当初贾珍欲爬灰的谣言查了出来,还好证实那的确是谣言,不然他肯定不会放过贾家所有人。 龙卫调查的结果,贾蓉对秦可卿还算不错。 尤氏被贾珍打得半死后,宁国府一直是秦可卿当家,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可仅凭这则谣言令他如鲠在喉的谣言,贾珍就能死一万次。 太上皇之前不同意司徒轩清算各大世家,一方面是不想放权,另一方面是感念那些老臣对他的忠义。 这十几年他冷眼瞧着,司徒轩的心比他更冷更狠,也比他更适合当皇帝。 他年纪真的大了,近些日子睡觉都睡不安稳,是时候彻底放权了。 司徒轩对他还念及三分父子情,若是真的惹怒司徒轩不顾父子之情,他就该暴毙了。 “你想怎么清算就怎么清算吧,那几家的事我不管了。”
“你做事一向有分寸,又准备了这么多年。我把龙卫交给你,你放手去做吧。”
司徒轩听见龙卫二字,忍不住抬头看了太上皇一眼,没什么感激的话,只是很平静说了句:“谢谢父皇。”
龙卫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但他登基时便知道龙卫的存在,早就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力量。 他的龙影并不比龙卫差。 太上皇见司徒轩说完事情后又不说话了,以往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脸不耐烦让司徒轩回去。 他不喜欢这个儿子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司徒轩不会像别的儿子一样讨他欢心,来见他还经常板着一张脸,活像他欠了司徒轩钱一样。 太上皇在心里跟司徒轩和解了,这个儿子就是冷心冷情,所以才能坐稳龙椅。 “贾元春特地把消息告诉我,是想为自己求个富贵身。你把她收进后宫,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她暴毙吧。”
贾元春口口声声说着不想看家里的人继续错下去,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还不是为了自身荣华。 这种虚伪的女人,宫里太多太多了。 贾元春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宫里又是熬人的地。久久看不见封妃的希望,自然就开始慌了。 若是以前的司徒轩,封不封贾元春都无所谓,但现在的他绝不会封贾元春为妃。 他可能是矫情了,碰过了贾赦后便不想再碰别的人,连想想都会觉得恶心。 他可能得了一种病,一种只能让贾赦近身的病。 司徒轩摇了摇头,“儿臣无意再封妃,贾家既然用贤德二字培养贾元春,不如便入父皇后宫,封为贤德妃。”
太上皇只当司徒轩是一心向政,所以才不愿封贾元春。 他也不喜贾元春,但事先又对贾元春承诺过,会给她荣华富贵。 太上皇转念一想,贾家让贾蓉这个纨绔娶了秦可卿,一想起这事他便只觉恶心。凭什么只能贾家恶心他,他却不能恶心贾家。 太上皇立马拍板决定,“那便封贾元春为贤德太妃。”
“皇后说你两年不曾入后宫,有那么多忙不完的政事吗,连去后宫的时间都没有了。”
“后宫那么大,难道就没有一个合你心意的妃嫔吗。”
司徒轩平时便很少入后宫,偶尔入后宫也只是为了看看孩子。 太上皇只当司徒轩一心扑在政事上,完全没有多想。 司徒轩心里吐槽着,如果贾赦在后宫,他肯定天天都去后宫,但这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无视祖宗规矩将一个男人纳为妃嫔。 太上皇见司徒轩又不说话,一脸嫌弃瞪了司徒轩一眼。 “从小到大还是这样,遇事不满意就不开口说话。得亏了你是皇帝,不然别人怎么受得住你这个脾气。”
司徒轩闻言有点在意,问了句:“父皇,我的脾气很不好吗?”
太上皇险些被司徒轩气笑了,“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的脾气难道很好吗,狗见了你都得换道走。”
“性格偏激又霸道,做事一惯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你若不是皇帝,一天不知道要被人打多少回。”
太上皇到现在还是觉得司徒轩是有性格缺陷的,可惜当时他没有别的选择,留下的烂摊子,只有司徒轩才有能力处理干净。 司徒轩离开太上皇宫殿后,忍不住的在意。 他性格偏激霸道吗? 做事没有顾及贾赦的想法吗? 贾赦是因为他脾气不好,所以才怕他吗? 他就是顾及贾赦对他的害怕,才会偷偷摸摸选择在晚上去看贾赦。 司徒轩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回到寝宫后问王福。 “贾赦若是知道朕晚上经常去偷看他,他会生气吗?”
他今天被太上皇一句话点醒了,他晚上偷偷去荣国府,还在情不自禁时偷摸了贾赦的衣裳,是不是就是太上皇说的不考虑他人感受。 王福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司徒轩让他有话直说。 “朕恕你无罪。”
王福这才大着胆子抬头看向司徒轩,“陛下,如果是您讨厌的女子,半夜偷偷到您房里,又偷摸了您的衣裳……” 司徒轩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只会觉得恶心,并且一定会杀了那个女子。 司徒轩仰头深呼吸,语气非常郑重叮嘱王福。 “再次警告知情的暗卫和宫人,若是走露了什么风声,朕就将你们全都送去诏狱。”
绝对不能让贾赦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不然贾赦一定会厌恶他的。 王福听完后心里咯噔一下,从诏狱出来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尸体。 他若不想也成为疯子或尸体,就要好好警告那些人。 贾赦收到太上皇口谕后,将东大院的门一关,全然不管外面发生的事。 一连十几天过去,贾赦觉得很郁闷。 丹田里的金色灵力一点没涨,到底什么样的修炼状态才能练出金色灵力啊? 一天,贾赦听着外面很热闹,让墨田一打听才知道薛家入府了。 傍晚,墨田来书房禀报贾赦。 “老爷,薛王氏带着薛姑娘和蟠少爷过来给您请安。”
贾赦本来是不想见的,但又实在好奇薛宝钗的模样,便让墨田把人领到书房去。 薛蟠从进了书房便开始四处打量,他刚入京城的时候,在南风馆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听到了很多有关贾赦的八卦。 他觉得京城的人聊天太过夸张,贾赦容貌再俊美,他也是而立之年甚至快到不惑之年了。 一个中年男人,怎么可能靠美色笼络住当今天子。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岂会被区区美色所惑。 会沉迷美色的人,一般都是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才对。 薛宝钗见薛蟠没个正形样,含怒瞪了薛蟠一眼。 薛蟠不怕母亲,就怕这个精明能干的妹妹,赶紧挺直了后背坐端正,没有再四处张望。 贾赦从外面走过来的时候,薛蟠手里正在摆弄一把高价淘来的古扇。他听说贾赦喜欢这玩意,特地买来做贺礼的。 薛蟠看见贾赦的第一眼,手里古扇掉到了地上,人也愣在了原地。 南风馆里的损友嘲笑他不知何为人间绝色,笑他花一千两买清月一笑是眼界太低。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他的眼界是真的低,居然会觉得清月是人间绝色。 贾赦因为扇子落地而看向薛蟠,细看薛蟠的五官很精致,就是身体有点微胖。 贾赦本以为薛蟠会很猥琐,他见到的薛蟠却是气度华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流。 这才是世家子弟应该有的风貌,哪怕薛蟠内里是个发烂发臭的,外表看起来也是光鲜亮丽。 贾赦走到一旁坐下,对薛王氏点了点头。 薛王氏让薛蟠把扇子捡起来,薛蟠发现扇子破损后,眼神求救看向薛宝钗。 薛王氏与贾赦寒暄了几句,贾赦也说了几句场面话。 贾赦不动声色打量了薛宝钗,十几岁的年纪便尽显稳重,圆脸很可爱讨喜,是年老者比较喜欢的脸型。 薛宝钗大大方方站起来向贾赦福身行礼,“侄女宝钗恭贺国公爷大喜。”
一旁薛蟠也站了起来,学着薛宝钗的样子道贺。 贾赦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道:“听说薛贤侄打死了人,是来京里避难的。”
薛王氏闻言脸色都变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薛宝钗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事实就摆在那里,不是她说几句话就能推脱的。 薛蟠看着贾赦望他的眼神充满了冰冷,气不过解释了起来。 “我花钱买了一个丫头,结果忽然跳出一个人跟我抢。我以为他和那贩子是同伙,想要合起来诈我的钱,一时气不过才让下人动手。”
“我并不知那人身患疾病,也是事后才知那贩子将那丫头一奴二卖。”
贾赦听着薛蟠并不在意被他打死的人,也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个世道。人命在世家权贵的眼里,是可以用钱买来的东西。 贾赦手里也有人命,但他杀了那些人,事后一点都不后悔。 因为他若是不心狠下手,死的人就会是他自己。 薛蟠的情况跟他不一样,他不喜欢这么霸道的性格。 贾赦冷声道:“我不管你是因何打死了人,我只知你打死的不是奴才。你身上的人命官司自己解决,荣国府不会出面帮忙。”
贾赦说完端起了茶杯,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最终,薛王氏脸色惴惴不安带着薛宝钗和薛蟠离去。 薛蟠离开的时候,站在书房门口回头看了贾赦一眼,心里想着。 他果然是眼界低了,贾赦哪是一般的美色,能迷惑住当今圣上,那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怪当今圣上肤浅,实在是贾赦太美太魅惑。 薛王氏离开东大院后,一路上都拉着薛宝钗的手,回到梨香院后急到满屋子转圈。 “早就听闻荣国府的大老爷行事不讲规矩,今日一瞧果不其然。我好歹算是客人,居然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留。”
“看来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是真的,赦大老爷与政老爷合不来。”
薛蟠随手把破损的古扇一扔,懒洋洋歪在椅子上,“赦老爷很不喜欢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虫子一样。”
“母亲,我不想住在荣国府了。”
薛王氏扭头瞪了薛蟠一眼,气不过还拧了薛蟠胳膊几下。 “若不是你脾气冲动易怒,又怎会中了别人的奸计打死了冯渊,害得我们只能远离家乡,丢失了多少产业。”
当初薛王氏也以为薛蟠是无心之失,还是薛宝钗提醒她派人细查,查出来他们的商业对手接触过冯渊的管家。 花了重金才知道,这是对家早就设好的局,笃定了薛蟠会看上那个美貌丫头,又引体弱的冯渊入局。 薛宝钗柔声让薛王氏不要生气,“哥哥早就被人盯上,没有冯渊也会有周渊吴渊。”
“母亲,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哥哥身上的人命官司。既然赦国公已经摆明态度,我们就要另想办法。”
薛王氏紧紧皱眉,“还能想什么办法,荣国府不愿意帮忙,我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你哥哥迟早被抓去坐大牢。”
薛蟠闻言坐了起来,想说什么又给咽了回去。 他就是不想坐牢才来京城的,如果来了京城还要坐牢,那还不如回金陵坐牢呢。 薛宝钗沉默了一会问薛蟠,“我让你结交京城的公子们,可有结果了。”
薛蟠双眼一亮赶紧说道:“我还真的在南风馆认识了一个人物,是贤亲王的第七子司徒赋。”
“他是我目前认识的人里,身份最高的一位。”
薛宝钗轻轻咬唇,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对薛蟠说道:“你想办法再与这位公子拉近些距离,求他帮忙引见贤王。”
“你到时候见了贤王,便把冯渊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千万不要有所隐瞒。”
“最后再说,我们家愿意捐出七成的家财,请求刑部宽恕处理。”
“我朝有一条律法,简而言之就是可以花钱赎罪。”
“你的罪大不大,全凭上头的人说罢了。”
薛蟠若不是熟悉薛宝钗,此时都要认为薛宝钗是想害他了。 他身上的可是人命官司,怎么能拿到贤王面前说。 万一贤王一个不满,手一挥把他关进牢里,他岂不是要被砍头? 薛王氏知道薛宝钗不会无凭无故突然这么冒险,忙问:“我的女儿,为何要让你哥哥去求贤王。还要舍弃家里七成的财产,若我舍得花这么多钱,我早就去求我哥哥王子腾了。”
薛宝钗捂着心口缓缓坐下,语重心长说道:“母亲,若是没有见过赦国公,我也觉得哥哥身上的人命官司,是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
“赦国公看我哥哥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不喜。”
“您觉得他当真只是因为我哥哥让人打死冯渊便不喜吗,他又不认识冯渊,又怎会为了冯渊打抱不平。”
薛王氏和薛蟠闻言都沉默了,大家都是世家出身,内里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贾赦才不是那种心善的人。 薛蟠想了半天想不出是什么原因,眼神恳求望着薛宝钗,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我都快急死了。”
薛宝钗瞥了薛蟠一眼,薛蟠立马不说话了,这才慢慢说道:“赦国公对你不喜,只能说明一件事。哥哥的事情早就已经上达天听,说不定上头正磨刀霍霍准备收拾我们薛家呢。”
“赦国公怕被你牵连,所以才会急着与我们撇清关系。”
“你们扪心自问,我们好歹也是亲戚客人,若不是这事影响重大,赦国公岂会丝毫颜面不留。”
薛王氏和薛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点没怀疑薛宝钗的判断。 薛宝钗继续说道:“以往我只当这是一件小事,没太放在心上。今天见了赦国公才突然清醒,人命官司这种事,在某些时刻是会要人命的。”
“我们自己找上门去,光明正大献上七成家财,相信上头也会觉得我们识相,给我们留条生路。”
薛家这些年当皇商,积累了很多人脉。 一个献上大半身家投诚,还有致命把柄捏在手里的皇商,总比野心勃勃不能掌控的世家要强。 薛宝钗又继续说道:“就算我的推测是错误的,舍了七成家财也能正大光明洗清哥哥身上的官司。”
“母亲和哥哥不会以为,我们真有能力守住家里的产业吧。”
薛王氏和薛蟠都沉默了,如果他们有守住产业的能力,就不会被逼到来京城投靠贾王氏。 薛王氏猛地一拍桌子,看向薛蟠说道:“赌一次,你按你妹妹说的去做,她从未害过你。”
“这些日子若不是宝钗帮忙出主意,又想办法稳住了下面那些掌柜,我们家内部早就乱起来了。”
薛蟠再次心生感叹:“为何妹妹不是个男儿身啊,这样我就能继续当纨绔了。”
薛宝钗闻言又怒瞪了薛蟠一眼,薛蟠立马讨好笑笑。 “妹妹别气,我不说就是了,我这就去外面找机会请司徒赋吃饭。”
贾赦并不知道自己对薛蟠的不喜,竟让薛宝钗脑补了那么多。 正月一过,林黛玉和贾迎春继续进宫读书,贾赦继续捕捉天地灵气修炼。 司徒轩在宫里经过统计发现,林黛玉上午向贾赦请安的日子,贾赦下午都不会再睡。 他严重怀疑贾赦的嗜睡症是心理原因导致的,不然无法解释贾赦心情一好就不再嗜睡。 自从林黛玉和贾迎春恢复进宫读书,贾赦又开始每天长时间嗜睡。 司徒轩让红绿想办法,让林黛玉和贾迎春每天从宫里回去后,都去给贾赦请安。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植物开始复苏生长,天地间的木系灵气也开始活跃起来。 贾赦捕捉灵气越来越轻松,恢复到之前那种一心二用的状态。 司徒轩见贾赦不再嗜睡,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吐槽。 “冬天一到就不爱动弹,简直就像小动物冬眠一样。”
王福听见了也装没有听见,最近司徒轩经常自言自语吐槽贾赦。 司徒轩问王福,“朕有多少日子没有见过他了?”
司徒轩没等王福回答,又说道:“你给贤王传个话,让他想办法让朕见他一面。”
贾赦的嗜睡症减轻了,他最近很克制没有在晚上去荣国府。 他怕贾赦得知他去荣国府偷看他,会气到原地爆炸。 司徒若人在府里坐,事从宫里来,一脸茫然小声吐槽。 “我也没有当过红娘啊,这要怎么制造机会?”
他都不用去问贾赦,贾赦肯定不会愿意跟皇兄一起吃饭。 司徒若正在纠结想什么办法,胡冰在外面说:“赋公子过来给王爷请安。”
司徒若脸上露出疑惑,“不过节的日子,给我请什么安。你让他进来,莫不是闯祸了要本王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吧。”
司徒赋进屋给司徒若行了礼,他不想来见司徒若的,实在是薛蟠给的太多,他无法拒绝。 司徒若板着一张脸,“说吧,闯了什么祸。”
这个儿子在他这里存在感很低,文不成武不就太过普通,所以他有时候会忽视司徒赋。 司徒赋没敢直视司徒若的眼睛,他对司徒若有着天然的恐惧,低着头把薛蟠的事说了。 司徒若听完脑中灵光一闪,宴请贾赦的借口有了,到时候再让贾赦与皇兄来个偶遇。 皇兄交代的事情,便完美解决。 “这事你不用管,让薛蟠等消息吧。”
司徒赋离开后,司徒若立马提笔给贾赦写帖子,然后又让胡冰去给王福送信,说他约了贾赦明晚过府谈事,到时候可能会喝几杯。 贾赦收到司徒若的帖子,都没问胡冰司徒若找他什么事,直接点头同意。 “我明天下午过去,让你家王爷准备好烤肉。”
胡冰笑着说道:“我家王爷早就备好了美酒,就等国公爷过去了。”
贾赦伸手拍了拍胡冰肩膀,“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别喊我国公了,我听着心里慌。”
别人一喊他国公,他就想着司徒轩要捧杀他,吃饭睡觉都不安稳。 贾赦去司徒若府上做客,想了想让墨田装了一些温泉庄子送来的菜。去朋友家吃饭,总不好空着手过去。 还是上次喝酒的院子,贾赦见到司徒若便嘲笑。 “上次喝完酒,你的儿子们都被弄去了庄子训练,这次喝酒又想跟我吐槽什么?”
“你就不担心我喝醉了又给你出馊主意。”
贾赦拉开椅子自己坐下,继续吐槽:“叫我过来吃饭而已,用得着下帖子这么正式吗,害我也不好空着手来。”
司徒若听见贾赦带着礼物上门,眼神好奇询问胡冰。 胡冰轻咳了一声说道:“大人带了一篮子水灵灵的蔬菜。”
司徒若闻言一脸嫌弃啧了一声,“你就抠门吧,一篮子菜算什么礼物。你还不如在护城河里抓条鱼呢,好歹也是肉。”
贾赦笑笑没说话,带菜只是形式,重要的是他送礼的心意到了,送什么东西根本不重要。 司徒若一边给贾赦烤肉,一边说着薛蟠的事。 贾赦听见薛蟠找到了司徒赋,还愿意献出七成的家财只为赎罪,脑子愣了半秒。 红楼梦里,薛家献出了七成家财吗? 贾赦再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是书里写的那个满纸荒唐故事。’ 红楼梦的轨迹早就乱了,这里的人都是有思想又活生生的人,不会按照书中所写的轨迹生活。 贾赦回过神对司徒若说道:“既然薛家找到你,你便按自己的方式处理就行。说句自私的话,薛家的破事我一点都不想管。”
薛宝钗挺讨喜的,但他不可能因为薛宝钗讨喜就去帮薛蟠洗清杀人罪名。 司徒轩还等着抓他把柄呢,他若敢罔顾律法,司徒轩绝对会狠狠记他一笔。 司徒若满眼好奇对贾赦眨了眨眼,“薛家出手很大方的,你若能帮薛蟠洗清罪名,最少十万两到手。”
贾赦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是君子,但在爱财这方面,我还是喜欢正经途径得到的钱财,花着安心些。”
司徒若见贾赦不喜欢薛蟠,又很八卦问道:“听说薛家女儿年纪轻轻就开始打理家里的生意,你见过薛宝钗,觉得她怎么样?”
贾赦闻言一脸疑惑望着司徒若,声音变得很严肃。 “你问薛宝钗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中了薛家的钱财,想要纳她为侧妃?”
如果司徒若敢点头,他就敢把面前的茶杯砸司徒若身上。 司徒若年纪都能当薛宝钗的叔了,如果敢生出那种念头,他就跟司徒若割袍断义。 他可不想跟一个人渣做朋友。 司徒若见贾赦误会了,拿起一块肉就往贾赦身上丢,“闭嘴吧你,我好奇都不行吗。”
“薛玉钗才多大的年纪,给我做儿媳妇还差不多。”
贾赦明显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好在你三观还在,我可不想跟一个人渣做朋友。”
司徒若撇了撇嘴没说话,贾赦把纳年纪小的人叫人渣,那满朝文武百官一大半都是人渣。 隔壁院子的司徒轩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后宫也有年纪小的妃嫔,他在贾赦眼里岂不是也是人渣。 贾赦看着周围风景,好奇那些暗卫都藏在哪里,便运转灵力听了起来,结果听见了隔壁司徒轩说话的声音。 “朕也是人渣吗?”
王福哪里敢回这个要命的问题。 司徒轩也没有为难王福,苦笑着摇了摇头。 贾赦整个人都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司徒轩怎么在隔壁? 司徒若知不知道啊? 贾赦不动声色低头喝茶,一直运转灵力听着隔壁的动静。 司徒若见贾赦不说话只顾着喝茶,“这茶有什么好喝的,你喝惯了自己炒的茶,还能喝下别的茶吗,你的口味当真是不挑。”
司徒若借此机会又说道:“我之前不是说皇兄喜欢你的茶吗,你下次炒茶的时候多炒一些给皇兄送去,他一定会高兴的。”
贾赦不知道司徒轩坐在隔壁偷听是什么操作,故意说道:“这可是入口的东西,我可不敢献给陛下。”
司徒若把烤好的肉装盘,暗自摇头,“你可真是守着金山不敢用,你听我的把茶献上去,皇兄一定会很大方赏赐你的。”
贾赦还是摇头,“算了,粗茶而已,怎能入圣上的口。”
隔壁司徒轩都气坏了,压低了声音跟王福吐槽。 “什么粗茶,他就是不想让朕喝他的茶。小气成这样,亏得朕担心他的身体,还让司徒若给了他那么多人参。”
王福同样小声道:“陛下,国公大人不知道您对他的心意,一直以为那些人参是贤王爷送的呢。”
司徒轩想到这点更气了,“送人参的是朕,让李太医守着他的人也是朕。他却只顾着感谢司徒若的恩情,全然不知朕的存在。”
“听见不用进宫谢恩后还笑出了声,都快把嫌弃朕这三个字刻在了脸上。”
王福没有再出声,只是默默听着司徒轩的吐槽。 司徒轩时间一久就会这样发泄不满,吐槽完就会平静下来。然后继续画着贾赦的画像,或是写着贾赦的名字。 贾赦听见这些话心脏跳得很快,司徒轩吐槽他的语气太奇怪,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司徒轩不是直男吗? 嘶……司徒轩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喜欢他什么,这张脸吗? 司徒若走到贾赦面前挥手,“我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这么出神。”
贾赦回过神,强行让自己恢复冷静,望着司徒若问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司徒若便重复问道:“我说你觉得薛宝钗和赋儿怎么样?”
贾赦闻言皱眉,“我觉得不怎么样,孩子的婚事你让孩子自己决定,父母包办的婚姻大多都是不幸福的。”
司徒若看贾赦的眼神非常奇怪,说话声音都高了些。 “婚姻大事怎能由孩子自己决定,还没喝酒呢,怎么就先醉上了。”
贾赦心里乱得很,没什么心情搭理司徒若。 司徒若见贾赦又变得安静,小声问道:“你的夫人也是你父母帮你选的,你不满意吗?”
贾赦想到了隔壁偷听的司徒轩,非常认真看向司徒若。 “不,大多数父母包办的婚姻是不幸的,但并不包括我。”
“我与张氏成婚后很相爱,她去世多年我也一直忘不掉她。”
隔壁司徒轩知道他喜欢女人,还深爱着已经过世的夫人,应该会对他死心吧。 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他只要在这个世界苟活下去,可不想跟皇帝谈恋爱。 皇帝两个字代表着麻烦,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他也最厌恶那种喜欢男人却还是娶了女人的人渣,司徒轩后宫有那么多妃嫔,是人渣中的极品人渣。 至于跟皇帝谈恋爱就能保全贾家,他心里只想冷笑。贾家关他屁事,配不上他牺牲自己的爱情。 贾赦心里又笑了一声,如果司徒轩不是皇帝,身边又没有妾室,他或许真的会动心。 因为司徒轩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惜了,这么有型的一个帅哥,偏偏是有着三宫六院的皇帝。 古人都是含蓄的,司徒若哪见过像贾赦这样放浪的人,一口一个相爱的。 司徒若再次在心里替司徒轩点了一根蜡烛,贾赦喜欢的人是死去的张氏,活人哪能争过死人。 隔壁司徒轩气得不行,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他想过贾赦喜欢女人,也想过贾赦可能会喜欢柔弱一些的男人,唯独没有想过贾赦会喜欢一个死人。 张氏死了十几年还活在贾赦心里,他要怎么跟一个死人争。 难道要他也去死吗。 司徒轩独自生闷气离开,贾赦这边暗暗吐了一口气。 原来之前在寺庙的时候,司徒轩说话时往他耳朵里吹气,是真的在撩他啊。 司徒轩喜欢他,参汤的事可能真的是他脑补太过。还有司徒轩抱他也不是因为礼贤下士,而是单纯想要占他便宜。 贾赦还是不敢相信司徒轩喜欢他,倒了一杯酒放到司徒若面前,语气非常真诚问道:“王爷,你觉得我的容貌如何?”
司徒若仔细看了贾赦一眼,夸赞道:“乾国第一。”
贾赦继续问:“外面的人都说我与王爷不清不楚,王爷可会因为我这张脸而动心。”
司徒若听清贾赦问的是什么问题,非常失态被酒水呛到,赶紧解释:“外面那些混账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我最初跟你交朋友,的确是因为你容貌出众,让我看了赏心悦目。但那只是酒肉朋友的程度,我与你能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不是因为你的容貌。”
“本王喜欢女人,你再好看我也不会动歪心思的。”
贾赦对司徒若点头,然后腹议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是不准。 他觉得司徒若不是那么直,结果司徒若才是直男。 他觉得司徒轩是直男,结果司徒轩都弯成了蚊香。 司徒若眼神疑惑又好奇,“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在意起了外面的谣言,是不是听见你和我皇兄的八卦了。”
贾赦眼神古怪看向司徒若,“皇上肯定跟你一样吧,也喜欢女人。外面的谣言真是越来越过分,说我就算了,怎么能牵扯到圣上呢。”
司徒若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皇兄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他就喜欢当个好皇帝。”
司徒若借着喝酒的机会跟贾赦吐槽,“你别看我皇兄时常冷着一张脸,其实他那个人可肤浅了,身边侍候的人全都是容貌好看的。”
“五官俊秀的大臣在他那里能得到优待,你若是入朝为官,做事只要不触及皇兄底线,皇兄一定会处处依着你的。”
贾赦眼含深意看了司徒若一眼,实锤了,司徒若知道司徒轩对他的心思,现在都开始拉红线了。 贾赦冷笑了一声,语气满是坚定:“我可不想去招惹圣上,我就想平平静静的过活。京里是越来越烦了,要不我去扬州躲几年再回来。”
司徒若闻言心里一惊,贾赦要去扬州,那他皇兄怎么办,岂不是要独守在京城了。 “扬州有什么好玩的,你嫌京里太过热闹,我让那些人不要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