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电视机屏幕上,一张算得上俊秀的脸,正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前的三人。 那是樊仁,只不过面色苍白,已没了气息,俨然一副死人模样。 这是录像带的最后画面,同时播放机也像是卡住了一般,直接定格在了这个镜头。 “什么意思,吓唬我们嘛?”
猫眯着眼睛笑道: “还挺渗人的说实话,不过黑羊小哥你居然是最后死的诶,运气真好啊。”
看完自己的死法,樊仁脸色不改,他回望着电视机屏幕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眸子里没有丝毫波动,如同一滩地底深井里面的死水。 “录像带已经看完了,不出所料,我和秋川友香小姐没有逃过死劫,死法也算很寻常,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端详了自己的脸片刻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忍不住说道: “原来临死前,我也会露出这样慌张惊恐的表情嘛?”
“终究是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面的,这很正常,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猫说。 “人类......” 樊仁嘴巴里面重复了这个词语,而后视线落到秋川友香的身上。 这个女人是倒数第二个死掉的,临死前,除了瞳孔收缩之外,就没有任何过多的表情,就好像对方早就已经坦然接受了包括死亡的一切结果,平静得就和日常生活一般。 对方究竟经历过了什么?才能做到这样的坦然自若地面对所有。 想到这,他思索起了秋川友香口中的父亲这一角色。樊仁不是傻子,先前的A市事件还历历在目,再加上那个冷漠女人提及自己是见过父亲的。 自然很简单地就能联想到那个自称影子,相貌年轻却又故作老成的奇怪男人。 秋川友香说的父亲基本上可以确定人选。 影子这个男人似乎知道许多关于诅咒之地的情报和真相,甚至还曾经提及到看到了未来。 神秘,冷漠,癫狂,理智,狡诈,没有太多的所谓人性道德。 这些就是樊仁对影子的印象,听上去就像一个要毁灭世界的大反派。 可是明明对方就是一个年轻人,年纪估计也就和秋川友香差不多,怎么会是父亲呢...... 樊仁忽然呆愣住了,他的脑海里面关于影子的长相详细记忆竟被抹除了。 唯独记得对方似乎是个长相还算可以的男青年,至于具体相貌,如同沙滩上的脚印正被涨起来的潮水一点点地吞噬殆尽。 怎么会是这样? 是自己的脑子出现问题了嘛?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不可能,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更何况根本就没有过去多久,还不至于连一个人的长相都能不记住。 唯一可以解释这些的就是,影子用了某种能力或者道具,让自己的长相不被任何人记住。 这是何等的伟力? 樊仁开始怀疑,或许从一开始自己看到那张青年相貌也都是被伪造出来的。 记忆真是一种不可信的东西啊。 “黑羊小哥,你没事吧?”
猫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尽管听上去带着笑意。 “没事。”
樊仁的思绪到了另外的角度,没有再去思考影子的长相,他明白对方既然用了道具,再真香也没有用,并且他们之间的等阶差距应该相当大。 说起来,进化的终点是神明嘛? 要不然影子怎么会可以看到未来,抹掉自己存在于世间的所有痕迹。 神明,樊仁在心中玩味了几遍这个词语,他对背后隐藏起来的真相愈发感兴趣了起来。 没办法,即便想要躺着当咸鱼,诅咒之地也不会允许,当被选中,成为神选者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已经在转动,后方的路也在不断崩塌,步步紧逼,他们只能如同被驱赶的马儿,往着未知的前方奔跑,无法停歇。 情报,他需要更加多的情报。 樊仁看着秋川友香的眼神愈发淡漠,眼前的女人和影子似乎是父女关系,而影子也称呼过自己为孩子,难道他和秋川友香有血缘关系? 这未免过于狗血了些,如果把发生的事情看作一本小说的话,那么写出这个东西的作者,一定是三流的扑街写手,情节内容简直一塌糊涂。 不对,两者之间应该只是养父女关系,要不然樊仁根本无法理解,一个人是有多丧心病狂,才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教育成这样性格古怪冷漠,没有过多自我意识的机器人。 可是他确实对秋川友香似产生过类似于血脉连接的感觉,是错觉还是...... 感受着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秋川友香也转过头,她没有言语,就这么静静地看过来,那双画着淡淡红色眼影的眸子,倒映出樊仁的脸,仿佛看穿了其所思所想。 “喂喂,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明明刚刚看完自己的死法,结果现在含情脉脉的,也太奇怪了吧,而且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猫在两人视线之间摇晃了一下手。 含情脉脉...... 这家伙是怎么从他们两个面无表情的人身上,看到其嘴巴里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着猫的吐槽,樊仁暗自腹诽,他从榻榻米起身,走到电视机录像带播放机前: “猫先生,请你不要乱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和秋川友香小姐之间是清白的。”
“黑羊先生说的没错。”
秋川友香附和了一句,随即收敛视线,看向窗台几乎枯死的盆栽。 猫摊着手:“你们说是啥就是啥。”
“猫先生,录像带也看完,可以请你离开了吗?”
樊仁看了一眼屏幕上定格住的脸,眉头紧蹙,接着关掉电视机,把录像带从播放机里面拿了出来。 入手依旧是砭骨的冰凉感,继而以手为起点,在身体各处蔓延开来。 “这就要赶人了吗?”
猫歪着头,“你不是还要销毁录像带嘛?”
“猫先生,你似乎拒绝了参与。”
“不,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加我一个吧。”
看着猫脸上逐渐诡谲的笑容,樊仁只觉得手中的录像带更加冰冷: “坦白讲,在看完录像带之后,我并不能信任你。我是最后一个死的,如果你现在杀掉我的话,很有可能取代我,留到死亡名单的最后,争取更多的活命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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