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慢慢地露出一抹鱼肚白,新生的阳光好似雨后的清香,一点点地填满林间的每个角落。推开窗,迎接清晨的第一缕清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的雾气,有些湿润、夹杂着“咚、咚、咚”的声响。
在旅店的后院里,有三个不高的人影,正一拳拳砸着面前的木桩。拳虽不快,但气势和力量绝对足,三人每次出拳都带起“呼呼”的风声,若是普通人见了,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十岁孩童能达到的水平。 三人的一侧,则堆满了这样类似的木桩,少说也有十五六个。齐天明抹掉额头的汗水,长出一口气,不由得苦笑,刘前辈的特训就是让我们一个月捶烂这堆木桩子,可够直白的。 刘羽风没有露出自己的身影,躲在不远处一颗长满浓密的数叶的树上,默默地观察着孩子们的表现。“还行,我不在,他们还挺认真的。”他低声喃喃,全然没有记起自己威胁齐天明三人的事情。
随着温度渐渐升高,木桩的影子也不断缩短,太阳不知不觉地升到天空的正中。“已经中午了啊。”新林和莫洛看看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好像……白面膜膜!
“算了,不管了。”莫洛第一个停下来,“饿死我了!”
一边抱怨着刘羽风的坑人集训,她一边朝旅店方向走去,离开时还不忘问问齐天明:“明明,你不去吃饭吗?”
“你们先去吧,我再练一会儿。”
齐天明没有回头,回了莫洛这一句后,他抹了抹脸上、脖子上的汗水,挥拳的速度愈发快起来。
见齐天明不去,莫洛便招呼身旁的新林一同去恰饭,她一蹦一跳地,仿佛心情又逐渐变好了。 “再练一会儿,再练一会儿……”齐天明反复对自己说,身前的那根粗壮的木桩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凹痕和裂纹,貌似用不了多久就要碎掉。而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仿佛空旷了许多,就像是空心的苹果。 与肌肉无力不同,这种空虚更像是身体中少了什么东西。他没有感觉到累,唯一让他感觉不舒服的,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紧张和心悸。之前并没有这种感觉啊,齐天明很疑惑,但没有停下挥拳。 日光直射逐渐转为斜射,林荫的凉意终于爬上齐天明的身体,他身前的木桩也终于碎成一条条木屑。真的累了,现在的他,不仅体内空虚,而且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力,浑身肌肉酸痛,只得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歇息。 “不错哟,这毅力可以。”已经在树上睡了一觉的刘羽风正好醒来,看着坐在石头上大汗淋漓的齐天明。
“已经有下午两点了吧。”刘羽风撇了一眼天空,嘟囔着估算时间,接着便身形微动,化做流风消逝在树冠之上。
大约下午三点,齐天明刚吃完刘羽风送来的丰盛午餐,就又和休息完的新林、莫洛开始枯燥无味的训练。晚上刘羽风对修练没有要求,唯一的吩咐就是让齐天明等人好好休息,将一天的消耗补回来。 寂静的夜晚,时而虫鸣。晚风幽静而神秘,“沙沙”地走过翠色的叶子,迈着轻盈的脚步,又走进敞开的木窗。四周的“气”形成漩涡,肉眼可见的星星点点的白色光芒夹杂在其中,不断向一个盘腿坐在床上的十岁男孩汇聚。 光芒一接触到男孩身体,便缓缓融入,像溪流融入大海。几缕浅白色好似丝带一般环绕着男孩,借助微弱的光,勉强能看清楚他的容貌。 罕见的紫色头发,两道恰到好处的黑眉底下,是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和有些挺的鼻子,白嫩的脸颊上自带着淡淡的红晕,圆脸蛋的最下面是微翘的嘴唇。他在床上坐的笔直,盘腿,而手放在腿上,看得出他是在修炼“聚气诀”。 几天前,齐天明就已经不满足于白天的训练,为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他向刘羽风学来了冥想版的“聚气诀”,用于晚上修炼。除此之外,也是因为最近他的脑子里总是出现奇奇怪怪的画面,仿佛是不属于他的记忆闯入了他的梦境。他也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日月交替轮换,转眼间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三人也不仅仅是只跟刘羽风学习。感应了莫洛的天赋并进行了一个月的观察后,刘羽风就觉定将莫洛交给墨蝶语来训练,她比自己更合适教莫洛。 两个多月的训练,在齐天明和新林的身上已经初见成效。他们原本瘦弱的身躯变得壮实起来,而且身高较刚来时也增长不少,店里的伙计无不惊叹于他们的成长。 最近,齐天明又梦见那些画面。刀光剑影,一个个壮汉都朝前冲去,身后是两排弓箭手,白色的能量在他们的箭尖儿上汇聚。齐天明的视角不受控制地前移,梦中的他手拿一柄银灰色长剑。很快他又看见大片身着银色铠甲的敌人,黑色的“气流”在他们身上环绕,草地上缀满殷红的花朵和白色骸骨。 画面一转,身边的人已经消失,只剩前方的几个敌人。草地满目疮痍,大片褐色土壤裸露在外。他一剑划出,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剑气破空,一个敌人未能闪躲,被劈进树丛没了气息。 他与四个敌人战斗,视线猛转,感知力敏感到了极点,好像不止是眼睛能看到,自己的周身他都仿佛能看到似的。齐天明看见身上溢出蓝色的缕缕丝线与“黑气”交织,将其阻挡在三尺之外,长剑“叮叮铛铛”地四处劈砍。身处噪音中不断极速移位、旋转的齐天明却奇怪的没有任何不适,梦境中的身体完全能承受。 画面一闪,他的双手紧握在一起,紫红色的烈焰舔舐着他的身体,不远处大片大片的敌人被一个穿着好似烧红焦炭盔甲的人收割。而齐天明的腿好像一点知觉都没有,不能移动分毫。 “啊,痛!好痛!”齐天明被火焰燃烧身体那种痛入灵魂的剧痛给痛醒,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摔到木地板上。“又是这个梦!”
齐天明有些气愤,这一个月他被痛醒了五次!
吃力地从地板上爬起来,他坐到床上, 全然没有了睡意。大脑开始运作,齐天明把梦中的景象和记忆联系在一起。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想起村长晓志讲给他的关于父亲的故事,差不多捋清楚了梦境的来历。 “这应该是父亲的记忆。”他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喃喃自语道,“可是为什么回出现在自己梦里?父亲早已去世,也没理由这个时候给我托梦啊?”
这是齐天明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猜测,尽管还有很多疑点。他现在解决不了心中的疑惑,只能先放下。“总会知道的。”
他对自己说,以此缓解心中复杂的情绪。
步入八月,夜晚也不总是凉快的,就像今夜。齐天明最终还是没能静下心来,精神上的疲惫令他无法进入冥想。久了,他便索性睡下,昏昏沉沉的,也没有再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