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既然慕天泽来求自己要留下石七,那他就要负起责任来。 总不能他轻飘飘的嘴上说两句,然后真出了事情,或者石七有了什么歹意,大家跟着承受吧。 因此正色对着慕天泽道:“既然你这样求我,我要是不答应,倒显得我不近人情!这样吧!咱们还是丑话先说在前头,看在你的面上,石七这人,我可以同意他不卖身留下。”
“只是以后这人就是你的责任,他若是有不好的心思,或者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情,这个家不仅留不住他,也留不住你们兄妹了!你可想好了!”
“你也别怪我心狠!他虽然拿着所谓的信物,也说了来历,可我不相信你没听出来,他话里还有诸多隐瞒。本就是陌生人,又只是一面之词,而且他还有一身的功夫,又在外头惹了仇家。这样的人,换做谁也不敢收留在家!我能答应,已经是底线了!”
“你若是想好了,也同意,那就留他下来。若是你觉得不妥当,一会子就让他麻溜的滚蛋!”
说完,静静的看着慕天泽。 慕天泽眼神变幻,看得出来心中挣扎无比。 张了张嘴,“娘,你,你让我好好想想。”
沈佳言知道慕天泽心中还在摇摆,毕竟若石七真是如他所说也就罢了,可若是石七动了坏心思,那他和慕玥他们,就要一起被赶出家门了。 因此点点头:“行,那就便宜他了,让他晚上呆上一晚上。你们兄妹三个好好商量商量,明早告诉我你们的答案就好。”
说着挥手示意他们兄妹三人回屋去。 慕玥早在听了沈佳言的话后,看到慕天泽的样子,就急得不行,一直在给他使眼色。 此刻见慕天泽有几分失魂落魄之色,更是心头火起,一把将慕天泽拖进了屋里,压低了声音道:“大哥,你这个时候可别犯糊涂啊!我觉得娘说的没错,这石七一张嘴,上下牙齿一碰,仗着咱们离边疆远,那边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算是爹一直不离身的那颗狼牙,怎么就落在他手里了?这么巧?他说跟爹情同兄弟,就真是了?我咋从来没听爹说过?还有,他说是来保护我们的,我咋没看到他保护过我们?倒是自己惹了仇家,出了事却往我们家跑!这是保护吗?这是给咱们家惹祸啊!”
“这人满嘴没一句实话,我看不是来保护咱们的,是来害咱们的!大哥,如今咱们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可不容易!多亏了娘不计前嫌!还记得当初咱们一路逃荒回来,说的话吗?”
“你忘了,我可没忘!我这辈子,就只认爹和娘两个人!别人,我是一概不认的!若是明儿个大哥你执意要留石七在家里,我就去跟娘说,不管如何,我是跟着娘的!我才不管谁是我亲爹!反正我有娘就够了!我不想再折腾了,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咱们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旁边的慕天润半懂不懂,也插嘴道:“阿润也只要娘!跟着娘!”
姐弟俩这话,噎得慕天泽脸色发青。 深吸了两口气,才平息了下来,努力解释道:“阿玥,在你心里,你大哥就是那忘恩负义,趋炎附势的小人吗?我自然知道这石七身份有些问题,可他既然能知道我们不是爹的亲身骨肉,那就证明他确实知道点什么。“ “亲生父亲是谁,那不重要!可爹是怎么死的?这贴身的东西为什么会在石七手里?是真的尸骸都找不到了吗?”
“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爹最后一次走之前,似乎就预料到了有这一天似的!好像他知道那一次回边疆就会死!所以给我们安排了后路!这里头真的没有蹊跷吗?”
“别的不说,我们受了爹的庇护和照顾这么多年,如今他死了,若是被人害死的,咱们做子女的,也得查清楚是谁害了他,为他报仇吧?不然岂不是枉为人子女了?”
“娘对咱们有恩,可爹更是恩情如山!我当然知道咱们过上如今安稳的日子不容易,可是阿玥,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想过好日子,就忘了爹受的苦——” 说到这里,慕天泽眼圈红了,声音哽咽:“爹这一辈子,连个自己的亲身骨肉都没有,拿命挣下来的钱和家业,全便宜了二房,若真是死于非命,那他这一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我就算拼着死,也得让爹知道,他没有白养活咱们三个!咱们三个就是他的孩子!”
说到最后,慕天泽的眼中燃烧起了火焰一般,将眼中的泪水尽数都燃烧殆尽。 慕玥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大哥,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一笑,然后斩钉截铁道:“大哥你说的对!咱们做子女的,若是知道爹的死有蹊跷,而为了自己过好日子放任不管,那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现在就去跟娘说!以后咱们三个随时都盯着石七,看他能出什么幺蛾子!”
一边说一边握紧了拳头。 慕天泽心中大为熨帖,摸了摸慕玥的头,温声道:“好,咱们兄妹三人齐心,其利断金!”
他们说话压低了声音,沈佳言本来在院子里正要进自己的屋子的,偏看到大黑叼着不知道是什么,一屁股就坐在了慕天泽他们说话的屋门口。 借着月光看倒像是自己的一双鞋子?忍不住就走进了些。 正好将慕天泽他们兄妹的这番话给听了七八成。 回过神来,再低头看大黑叼着的那不是鞋子,倒像是谁家晒得一条咸鱼? 大黑见沈佳言走近了,忙站了起来,尾巴冲着沈佳言不停的摇摆,还将面前那咸鱼往她面前推。 沈佳言哭笑不得的拎起咸鱼,看了看,硬邦邦的,一股咸鱼的腥臭味扑鼻而来,闻之欲呕。 忙拎着咸鱼后退了几步,将那咸鱼丢给了从灶屋里出来的大壮,让他收好。 大壮看了咸鱼倒是乐了:“这不是前几日大黑和小白在沟渠里捕到的那条吗?我怕刺卡着它们了,就没做给它们吃,加上守孝,这鱼我就跟隔壁白婶子讨教学着腌了起来,昨儿个挂在那后廊下吹风,想着婶子你回来了,做给你吃呢!”
“今儿个倒是忘了,没想到大黑它们还记得,看到婶子你回来了,也不知道想的什么法子,居然从廊下给叼下来送到婶子面前了。可难怪都说这畜生通灵起来,比人还可靠些呢!别的不说,就大黑和小白,就比咱们村子里好些人都强!”
沈佳言一听,也乐了,撸了一把大黑头上的毛,笑着道:“既然这样,明儿个一早你去村口那里买几根大骨头回来,天冷了,炖点汤,给大家都补补。”
说着从荷包里摸出一把铜钱来,递给了大壮。 大壮答应了一声,十分有眼色的道:“婶子,热水已经烧好了,我一会就给你提到屋里去,洗漱后早点歇息!”
沈佳言点点头,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