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州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逐渐变大的雪花, 愣愣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被冻到麻木。 只穿着单衣的人呲牙爬起来,缓步去了浴室给自己重新洗了一个热水澡, 等全身温度回暖后才走出来, 掀开另一侧被子上床的人,刚躺好原本背对着他侧躺睡觉的人,已经习惯性的挤了过来。 陆沉州被那只跨在他身上冰凉的脚掌冰的一边将人抱进怀中,一边将往下滑的被子往上拉扯一些。 心底想着不愧是同名同姓相同样貌的人,就连这个体质也是万年不改。 第一年来香梨市的时候就被这里的冷空气冻到感冒,后来在一起的时候每年陆沉州都为对方那个怎么都捂不暖的手脚操心, 现在也是。 这家伙盖着被子睡了大半天, 那双脚比他刚才坐在床边半天还要冰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半夜将脚拿在窗台上吹风。 陆沉州抱着怀里的人,心底边吐槽边陷入睡梦中。 。 “嘀嘀嘀!!”
“嘀嘀嘀!!!”
早晨七点半,睡梦中的陆沉州听到床头柜子上闹钟的叫声,半夜三点多才睡的人迷糊睁开眼睛, 反手将那闹钟拿起看了一眼直接关掉了后方的闹铃开关。 “几点了?”
同样被闹钟吵醒的周瑾, 眉头紧皱的问着身侧的人。 “才七点半,你今天有请假吗?”
陆沉州低头望着怀里刚才被吵醒后,蹭过来将脑袋埋在他颈窝想逃避噪音的人, 对他这种亲昵的举动非常受用。 “请假?”
突如其来的请假让周瑾回到现实, 睁开眼睛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记忆回笼他看着俩人现在亲密无间的距离,默默撇开头看向那边床头柜子上刚发出噪音的手机,强行转移了话题, “我手机响了。”
陆沉州勾手将手机拿过来, 递给他之前瞥见屏幕上跳出来的名字。 周瑾也跟着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主人姓名。 裹着纱布的手指头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子, 都没有将电话接通的人正要拿出另外一只手时,一根手指伸过来帮他将电话接通。 “你接吧。”
陆沉州帮他按下通话键后,又将床头柜上的蓝牙耳机拿过来,用眼神示意他将头成侧过去一些。
周瑾将脑袋移开,视线看向侧面那无人拉拢的窗帘,阳台的边缘上厚厚的积雪白胖白胖的,像是煮熟的汤圆,耳朵内多了一只别人塞进来的蓝牙耳机,有点冰,他缩了一下肩膀。 轮到另外一只塞过来的时候,周瑾就明显感受到那只耳机已经提前被人用掌心捂热过。 “周瑾?小瑾?”周平望着正在通话中的屏幕,狐疑自己的信号是不是不行。
“平哥,我在呢。”周瑾回神,专心听着蓝牙耳机内老板的声音。 平哥大名周平,是周瑾上班的律所公司老板,也是当初在周瑾实习时,强烈邀请他来律所上班的人。 比周瑾大十二岁,当年也是政法大学的前辈跟学长。 鑫诚十三楼三家律所,其中两所都是学长们开的。 “你身体没事吧?听说昨天晚上你跟陆沉州起冲突了?”
周平原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他早上来公司上班在电梯内遇到了中辉律所的人。
他们八卦昨天夜里陆沉州打了电话询问周瑾的下落,不知道那俩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陆沉州电话内说的很着急的样子。 后面过了几个小时周瑾才回复众人,说他现在没事了。 现在俩家同事都怀疑他们二人在背后是不是打了一架。 周瑾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来的,不过他还是跟老板说了实话,“我们没起冲突,上午我就能去上班了。”“你不能。”
躺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陆沉州突然小声开口。
在那人看过来时,还指着周瑾裹着纱布的手掌小心提醒他,“上午你要去一趟医院看伤。”周瑾白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我能去,一个小时后我就到。”
电话那头的周平听着这位小学弟那倔强的语气,默默问他,“你身边有人?要是不方便的话再请俩天假也行,反正我们公司也不忙。”
其实超级忙,周平当年从学校毕业出来后,一直都在干着律师这个行业,做了六七年后突然决定单干,他开了一家律所搞公益免费法律咨询服务,每天到达公司开始那咨询电话就从早响到晚。 案子接的少,他自己本人在外面给人当法律顾问赚钱,赚到钱回来再倒贴在这家主打公益救助方向的律所上。 接到手的案子,十有八九都是跟赚钱无关的项目。 比如之前交给周瑾的那个孤儿院案件,就只收了一个申诉材料费用,其余全靠公司倒贴。 “谢谢平哥我没事,一会公司见。”
周瑾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比起在家里一直跟‘陆沉州’相处,他倒不如去公司当电话客服。 又跟电话内的人说了几句后,等周平将电话挂断周瑾也将耳朵内塞着的耳机拿下来,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你这个样子去上班,真的不会有人拿着律师函来找我吗?”
陆沉州将枕头抬高靠在上面,望着某人受伤的两只手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果然,已经光脚站在地上的人,听闻这话将自己的手臂抬起来看了一眼,再看看还躺在床上的人,想也不想的道,“那你等着律师函吧。”这伤本来就是因为陆沉州才有的,他既然顶着这张脸跟这个名字,算他活该。 周瑾对此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并且挤牙膏的时候还理直气壮的让挤进浴室内洗脸的人帮忙,“帮我。”
陆沉州接住牙膏,帮他在牙刷上挤好后,望着他刷牙的行为想起一件事情,“你还记得我的车停在什么位置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陆沉州记得自己在半年前就跟周瑾合伙买了一辆二手的比亚迪。 但是昨天晚上他去找周瑾时,没有在地下车库内找到那辆车,也没在家中看到车钥匙的下落。 难道这个‘陆沉州’没买车?陆沉州想着应该不太可能。 这才有了主动询问的一幕。 “在4S店,上周补漆。”
周瑾将口中的泡沫吐出来,走到卧室将自己的手机拿起,翻找到那家4S店的账号后将地址跟账号一起转发给陆沉州。 发完他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眼前这位的账号。 他发送的对象,是那个尸体失踪的陆沉州。 “广盘路四号?”
跟着从洗手间内出来的陆沉州,已经收到了对方发来的地址。 “你能收到?”
周瑾问完就发现不应该问,没记错的话昨天他从寺庙回到小区时,电话刚开机就收到了陆沉州发来的多条未接电话通知。 陆沉州的手机在对方手中。 “我为什么不能收到?”
看清楚地址的陆沉州,同样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俩个人站在卧室内,望着彼此一时之间都想逃避这个问题。 周瑾拿着牙刷重新回到了浴室,洗漱后出来的人一句话没说直接去了隔壁的衣帽间找换洗的衣服。 这俩室两厅的房子当初买下后,他们就将面积小的次卧打成了一个专用的衣帽间,里头放了三排的无门柜子。 周瑾站在里头换好上班的衬衫跟西装,最后站在镜子跟前的人拿着领带在胸口比划了几次,都因为双手上包扎的纱布受阻。 “我点了楼下的早餐,你吃完了再走能赶的上。”隔壁陆沉州已经调整好情绪,用手机给楼下卖肠粉的老板打了电话,请人送两份早餐上来后,又去隔壁衣帽间提醒某人。 房门没关,陆沉州一只手将门推开些就看到了里头背对着自己站立的人,也通过对方跟前那面镜子看清了对方此刻的举动。 “不方便?我来。”
陆沉州走进去,将对方那条挂在脖子上半天没处理好的领带拿过来,也跟着帮他将刚才弄乱的领子重新整理好。 “你确定今天不请假?昨晚我给你清理伤口的时候,你右臂的伤口有些裂开。”
他还是想劝周瑾再休息俩天,他这个样子就算去了公司也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站立在镜子前的人嘴硬心也恨,哪怕伤口再疼也能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
陆沉州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瞧见他自己不同意也不再说什么。 等早餐送上来的时候,他看着周瑾手指别扭的去拆一次性的筷子,故意没有帮忙的打算,想让对方自己看看他这副行动不便的样子根本没法工作。 数秒后,确定自己拆不下这并拢筷子的人,扭头进了厨房找了一支不用拆开的汤勺。 陆沉州有幸见识到某些人倔强起来的样子,瞅着他硬是用汤勺吃完了那份米粉,又去漱口提上背包出门。 “药。”堵在门口的人满脸无奈的拦住要走的人,将刚才拿起的药递到他面前。
周瑾将药接住放入背包,换上鞋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扔下陆沉州一个人站在家门口望着那头也不回的身影磨着后槽牙,“这脾气也太差了,你以前生气的时候也会这样吗?好像很久没看到过你生气。”他将房门关上,抬眼打量着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客厅,叹了一口气先去将卧室收拾干净,再将昨天换洗下来的衣服都拿去阳台的洗衣机跟前。 “洗衣凝珠用完了吗?”
蹲在洗衣机前的人,望着那盒空空荡荡的盒子,再看一眼地上周瑾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 上面沾染的泥土灰尘,并没有因为过去了一夜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柜子里不知道有没有剩余的赠品。”
陆沉州一边嘀咕一边将阳台下方的柜子打开,在里头翻找一会后什么都没找到,关上柜门准备离开的人,隐约发现洗衣机的背后好像有一块黑色的东西。 “咦?有衣服掉下去吗?”
陆沉州低头凑近洗衣机,望着那背光只露出一只角的黑色布料,以为是什么袜子或者衣服掉到那个位置,他试着将洗衣机往外拖出来一些,然后伸手进去想要将那块布料拉扯出来。
手臂伸过去后,指尖能摸到的位置多了不少,手感也更加的明确。 十秒后,陆沉州将那样东西从背后拽了出来,是一枚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的公文包。 里头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塞了不少东西进去。 陆沉州将拉链拉开,望着里头露出来的破损衣物,还有那没来得及清洗的血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