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天尊？”
听七侄子提到这个充满传说的名字，陈万舟眉头一挑，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的强调道： “众所周知，万法天尊领悟的是五行真意，后期更是用超绝的智慧将五行阴阳融会贯通，这才荣登仙界。 你说这跟青玄他们很像，这哪里像？就凭他们都练习法术？ 这简直牛马不相及！”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自家这位侄子精神状态还行，陈万舟都以为对方是来捧杀自家的那几个后辈了。 哪有这样的？ 一会儿说他们涉足到了金丹真人才能接触到的真意领域，一会儿又说是在走上了天尊的路途。 你这真不是别人家派来的卧底？ 当然，这只是陈万舟心中的吐槽。 事实上，对于自家这位七侄子的大胆猜测，他心里还是信了几分的。因为对方的猜测很合理。也能解释的通青玄他们现在踏上的那条新路的惊人表现。 话说，如果那几位后辈真的是走上了天尊之路，那有现在的表现似乎也很合理！ 嗯，应该！ 不过正感慨着，陈万舟又突然想到一点，“等等，这万法天尊好像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和青玄他们一样那么特殊的三样表现吧！”
说着，他又将《紫環飞升录》翻到第五百三十八页，只见上面确实没有说那位万法天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表现。 除了悟性强了一些，对法术的领悟很是惊人，筑基期间就将市面上出现的大部分五行法术练到了圆满阶段。 至于五行真意，那还是等到了金丹期，才机缘巧合领悟到的。 当然，领悟了五行真意之后，就彻底打通了元婴真君的阶梯。 之后没多久，这万法天尊也和大部分真君天尊一样，守护人族，纵横人界。 只不过和前面的那位青莲天尊不同，这万法天尊对人族的功勋更胜一筹，直接为人族增加了一块疆域，也就是如今的万法海域。 但是至始至终，里面都没有说对方提升修为不需要丹药，不需要灵脉，甚至可以近乎无限的恢复法力。 如果真的有，甚至流传了出来，那这本《紫環飞升录》上面肯定会大书特书，甚至会列为头版头条。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没有啊，一丁点相关的痕迹都没有。 这种情况，要么是两人所走的路确实不同，要么就是万法天尊隐瞒了，甚至是整个修真界的上层都将这件事情给隐瞒了。 如果是后一种的话，那他陈万舟可就别无他法了。 甚至，他还要比以往更加谨慎，更加注意对此事的保密才对。毕竟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了。 当然，对于新路和青玄四兄妹，他也会更加重视。 对于这些，陈古庸也没有不同的意见。 他现在的这个猜测虽然可能不太准确，但这也是他所认为的最有可能解释青玄几人情况的猜测了。 毕竟修真界中，万事万物皆有缘由、皆有因果，哪怕是轮回转世、飞升成仙，都是如此。所以青玄他们所发现的那条新路也必然会有相关的依据才能起作用。 如今他们找不到，只能是因为他们的学识太低、境界太低。 但是境界低了没关系，往高处找就是。 如此，便有了金丹真人才能接触到的真意假想。 至于这个猜测到底准不准确，是不是真的，还需要一一细细验证。 想到此处，陈古庸心下一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他的那个想法却让陈万舟大吃一惊。 “什么？你也要试？”
他自然知道七侄子所说的试一试新路是什么意思，那不就是要散去修为嘛！ 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见对方点头确认，陈万舟郁闷的拍了拍额头，语重心长道：“小七啊，你和长生长悠他们可不一样！他们两才多大，还不到二十，正是身强力壮，以后有的是时间，就算散了功，对他们以后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但是你呢，你都多大了？”
说到这儿，他瞥了眼七侄子，试探着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都一百有七了吧？”
陈古庸点了点头，“嗯，前阵子刚刚过完生日。”
“一百零七……” 陈万舟深吸了口气，沉吟了片刻后，直接道：“你离两个甲子的寿命大限可就只剩下十三年了。你说你这修为这么一散，你觉得你还能撑多久？”
闻言，陈古庸默然。 虽说练气修士的寿命大限是两个甲子，一百二十岁，但其实很少有人真的能活满那个年限。 一般来说，如果年轻的时候到处闯荡，斗法，甚至经常受伤，那么即使最后恢复了，一般也很难活过一百一十岁。 他们莲湖岛陈氏“古”字辈的老大、老二、老三就是这种情况，都是在一百出头就没了。 而陈古庸呢，他则好一些。 他在筑基无望之后，就一直在族里忙活着族学的事情，可以说基本上没经历过什么激烈的战斗，但就算这样，他的寿命最多也就还有十年左右的样子。 就这，还是他那一身练气圆满修为支持的缘故。 如果此时没了修为，那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体定然每况日下，根本撑不了多少时间。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只是半年甚至三五个月，就直接辞离人世了。 甚至，就算最后他又引气入体，踏上了修炼之路，但是中间折损的寿元可不会补回来。 保守估计，那十年至少也得折损一半。 如此下去，他可就只有五年可活了。 陈万舟不懂，不懂他这位七侄子为什么不珍惜最后的生命，非要去豁出生命去验证那条新路。 不是都说越老越怕死嘛！ 怎么这小子越老胆子越大了？ 怕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再说了，族里不是已经安排下一批孩子开始做准备了吗，干嘛还要冒着折寿的危险去亲自测试？ 这绝对是吃饱了撑的！ 陈万舟万分不理解！ 对此，陈古庸则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此时，窗外天空正蓝，桃树正旺。 远处，族里的小孩们正欢快的玩耍。 见此情景，陈古庸会心一笑。 好半晌后，他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五叔说的自然在理。 但是侄儿还是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依照青雪和青牛他们现在的进度来看，要验证这个问题很可能会需要十年的时间。 五叔觉得，他们耽搁的起吗？ 就算他们可以，那么下下一批呢，还要接着试？ 接着往下那一批呢？也要试？”
这下轮到陈万舟沉默了。 毕竟他们选择的测试方式不是其他，而是走陈青玄他们四人的老路。 青玄他们当初可是花费了整整十年的功夫来打基础，如今换算到下一批即将参与测试的族人身上，那么这个打基础的时间也是必须的。 就算，这些学生开始打基础的年龄要比当初的青玄他们要大上一截，学习效率可能也会高那么一点，但至少也需要花费七八年的时间。 七八年？ 这么长的时间，青雪他们真的耽搁的起吗？ 要知道本来按照族学的规划，再有两年，他们可都要踏上修真之路的。 这两者之间，可差了五六年呢。 五六年没有结果，甚至毫无所获，那些年轻族人真的撑得住吗？ 两人心里充满了怀疑。 怕不是才走到半道就跑路了。 毕竟，他们也不敢保证，那条新路就真的走得通。 如果不行呢，那又该怎么办？ 陈万舟保持沉默。 就算他身为一族之长，也不能强制性的让族人参加前途未明的测试，而且还是在修真最关键的那几年。 如果这一切都应验的话，那么想要达到和青玄他们一样的结果，就必须从刚刚加入族学的那一批族人入手。但是如此的话，想要得出结果，就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 十年，陈古庸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所以，想要尽快搞清楚这件事，最快捷的方式便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来测试。”
此话一出，整座大厅顿时陷入了寂静。 落针可闻！ 只有从院子中传来的风吹树叶的簌簌声。 许久，才听到陈万舟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你应该清楚，你能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不到亿万分之一。”
说着，他看了一眼神情坚毅的七侄子，又接着劝慰道：“每年修真界都有无数筑基、金丹，甚至元婴真君因为种种原因丧失修为，但是你听说过他们有人走上新路吗？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陈古庸掷地有声的回答道。 “就凭我修为低！”
说完，他又接着解释道：“五叔还记得吗，咱们之前曾经有过一个猜测，说境界越低，学识越高，才越有可能踏上那条新路。”
陈万舟闻言，微微颔首。 记得这个猜测，还是他这位七侄子亲自在那场族会上提出来的。只是一直没有条件去验证。 或者说，年轻一辈根本就找不到这么一个学识高深的后辈。 至于年老的…… 陈万舟摇了摇头，没敢深想。 不过就在这时，却见陈古庸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的眼睛：“五叔，不是侄儿自傲，除了您和四爷爷以外，咱们陈家学识最高的，就要数我和我五哥了。 所以，最适合进行这次测试的，也是我们两人。”
听到此处，陈万舟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有反对。 老五和老七兄弟两，一个坐镇藏书阁研究阵法，一个负责族学，学尽族中的功法和法术。 也确实是最合适的测试人选。 但是他们当时为什么没人提呢？ 还不是因为这两人的年纪都大了，都过百了，甚至老五陈古廷都年过一百一了。 他两现在可就靠着那身修为吊着命呢，你让这哥两散功参与测试，这不是要他们两的命吗？ 两人为家族做了一辈子贡献，临老了临老了，都不能安安生生的养老，这谁忍心？ 所以当时在场的都没有人出言提起。 谁知此时，竟让老七亲自说出来了。 陈万舟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明白，就算用对方不是炼气期学识最高的这一点来反驳，应该也说服不了对方。 因为，那样的人真的很少很少，不是谁都能几十年如一日的一心扑在学识上的。 更重要的是，即使真的有那样的人，对方也应该年纪过百了，这时，对方会舍得散去修为吗？ 会因为意外没了修为吗？ 陈万舟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一般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找一个风水宝地、世外桃源去养老，哪还有心思出去闯荡冒险？ 再不济，也可以找一个城市养老吧！ 闯荡了大半辈子，不可能连城市的入住费都出不起。 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去给人当老师，当教练，或者去当说书人，都足矣安然的度过余生了。 正想着，陈古庸那苍劲有力的话语再次传来。 “我五哥呢，他年纪大了，肯定是折腾不了了。 更何况，他之前还总念叨着，说要找一个阵法传人。 记得当时，他很看好青玄那小子，结果青玄却说他暂时不想将精力放在阵法上面，要专心修炼。 五叔你不知道，我五哥当时给气的啊，吹胡子瞪眼的。 还说不想再见到那小子了，免得惹眼。 结果才隔了没两天，他就跟我说，说那小子做的对，刚开始修炼就要以修为为重，免得落到他的下场。 五叔，你说我五哥他这个人怪不怪？”
虽是问话，但是此时的陈古庸已是老泪纵横，泪流满面。 他，舍不得他的五哥去送死。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五哥知道了今天这件事，就一定会冒险尝试的。 这不仅是因为对方也是最合适的人选，更因为对方曾经沉迷于阵法，沉迷于知识的海洋，至始至终都不相信阵法居然是“外道”。 更准确的说，流传亿万载的“阵法之道”居然不能靠研究阵法提高修为，而是要靠打坐修炼、靠吃丹药？ 这简直离了个大普。 然而，这居然就是事实！ 你说滑稽不滑稽！ 甚至直到如今，五哥陈古廷也没探索出他想要的“阵法之道”。 但是陈古庸可以看得出，青玄他们弄出的这条新路，简直就和自己五哥的理想一模一样。 所以他敢肯定，他五哥一旦知道今天的情况，肯定会果断出手。甚至很有可能，对方现在就在谋划着散功了。 所以，他一定得尽快先五哥一步才行。 到时候如果成功了，那自然皆大欢喜！ 但如果失败了，那也能让五哥暂时放弃散功的想法。 絮絮叨叨间，陈古庸说了很多很多。 而陈万舟呢，也一直在仔细的聆听，到了最后，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劝阻的想法。 毕竟就像七侄子所说，就算他不行动，老五也会亲自出手测试的。 而一旦年龄更大的老五散功，那场面肯定更加糟糕。 “好吧！叔也不劝你了。你给启芯说过没有？”
“还没有！我待会儿回去就跟她说！”
“嗯！好好说道，别显摆你那臭脾气。”
“不会的，五叔放心！”
“对了，族中宝库中应该还存有一瓶【生机丹】，我到时候给你支一颗。”
“多谢五叔成全！侄儿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