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刚降临,贫民区一片昏暗。
他们连填饱肚子都难,自然没钱买灯油。然而,安静连一丝声音也无,不免透着几分古怪。 白梦今在上空现身,神识铺展开来,竟一个人也没找到。 她张开手,阴阳伞缓缓打开,伞面轻轻旋转起来。 微弱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进入阳面,短暂的流转后,骤然从阴面散出,铺满整个贫民区! 另外三个人晚一步赶到,看到这一幕,应韶光迟疑了一下,说道:“城中都是凡人,这么肆无忌惮地用魔气,不太好吧?”凌步非摇头:“没事。小姬,你来!”
姬行歌答应一声,抬手放出结界,整个贫民区便被禁绝了。 应韶光吃了一惊:“这是……八阵图?你居然现在就练成了?”
姬行歌哼了声,颇有些得意:“不然你以为我吃干饭的吗?”
应韶光承认,自己确实小看了姬大小姐,便向她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白梦今那边,魔气已经在贫民区上空形成了一个旋涡,在这个旋涡的牵引下,此间所有的气息都被引动。 忽地她眼神一厉,向某个地方看去。 找到了! 漫天的魔气陡然化成凌厉的箭,白梦今抬手一挥,铺天盖地往某个角落击去。 “嘭!”
一声闷响,屏障被击破了。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的贫民区换了个模样,小梅等人被捆在一起,挤在脏污的空地上。 他们周围,站着一群管事、家丁模样的人,正中放了一把太师椅,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大马金刀地坐着。 “有点本事。”中年男人手里托着茶杯,向半空中的白梦今举了举,“白二小姐,久未归乡,且来喝一杯茶?”
白梦今身影一闪,落在他的对面,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易大老爷这十几年过得真是痛快,这青云城我都认不出来了。”
当初易明长老让子侄来接手,他们是打过照面。只是那时,一个拘谨,一个低调,和今日完全不同。 易大老爷笑了起来:“哪有白二小姐痛快,当初还以为你去了丹霞宫,也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弟子。没想到你转投了无极宗,还成了少宗主夫人,高!太高了!”
“所以呢?”
白梦今淡淡道,“这就是你欢迎无极宗少宗主夫人的排场?”
易大老爷摆手:“白二小姐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只不过你们来得突然,又好像没有上门拜访的意思,易某才出此下策,想请几位好好聊一聊。”
说完,他向随后出现的凌步非三人笑了笑,权作招呼。 “诸位可都是修仙界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易某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嘴里说得客气,实际上稳稳端坐,连站都没站起来。 “聊什么?”
白梦今问,“聊你为何出尔反尔?聊你为何性情大变?我们确实很好奇,易大老爷要给我们解惑吗?”
“这没什么好讲的吧?”
易大老爷笑着,“几位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白梦今没有反驳。根据今日打探到的消息,她确实已经有数了。青云城里消失的散修、性情大变的易大老爷,说明了一件事。 易大老爷已经不是原来的易大老爷了。 那些散修可能被杀了,也可能被吃了。至于被逐出来的旧仆,与兄长反目的族弟,多半是他神智未泯时做的自救之举。 从这个角度来说,原来的易大老爷良心不坏,知道事情不妙,尽力救人了。只是他力量微弱,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倘若小梅他们不被逐出来,多半已经填了他的肚子。 “你想怎么样?”
白梦今问。
“应该问,几位想怎么样才对。”易大老爷回道,“我好端端过着日子,是你们闯进来,想坏我的好事。”
白梦今看向被捆住的人质,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想拿他们来威胁我?”
“是啊!”
易大老爷给了一个眼色,那些家丁便举起了刀剑,架在人质身上。
哭喊声响起,那些白氏旧人和仆从哭喊起来:“小姐,救救我们!”白梦今收回目光,淡淡问:“你怎么样才肯放过他们?”
“简单。”
易大老爷抛出一个药瓶,“你们每个人吃一丸丹药,我就把他们放了。”
虽然不知道这丹药是什么,但是对方的主意可想而知。 应韶光一收扇子,冷声道:“做梦!你一个魔头,借着人躯在此作威作福多年,已经够本了,还想叫我们自行了断。哼!”
“就是!”
姬行歌附和,“我们吃了药,他们不也一样会死?想得美!”
凌步非什么也没说,只抱剑看着他,意思不言自明。 “诸位放心。”
易大老爷笑着解释,“这不是什么毒,不过是能让几位暂时不得出手的药罢了。你们身份不凡,易某当然知道,倘若真让你们命丧此处,必有高阶修士追查,到时候我一样活不了。”
“哦?”
“我只想保住性命罢了。只要你们把药吃了,暂时动不了手,那我有机会跑路了——你们看,这笔买卖很划算的对不对?你们想救的人都能救下,也不用跟我拼命,皆大欢喜。”
不得不说,易大老爷这番话挺有说服力,如此一来,双方都保住了最想要的东西。 应韶光和姬行歌都认真考虑了起来。 这时,却听白梦今一声嗤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易大老爷,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易大老爷眯起眼。 “我当初是怎么跟长陵真人走的,你忘了吗?原本以我们白家的底蕴,我最多有一个考核的名额,通过了才能进丹霞宫。但是,我不但让长陵真人主动带我去丹霞宫,还把兄姐一并捎上了。”
她笑着说:“你明白了吧?我用整个白家的性命铺的路……你不会真以为,这几个人能威胁到我吧?”
易大老爷愣了一下,脑子里飞快回忆着:“你……” “没错。当年我就是故意的,那些人太讨厌了,总是欺负我,全都死在叔祖手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