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涛收起手机,看上去有些心虚。 “怎么了?”
时陌见彭涛表情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他们这个节目不是只有一组常驻嘉宾吗?也不知道后头谁跟你同期,要不帮你问问?”
彭涛道。 时陌笑道:“没事儿,谁来都一样。”
“你真这么想?”
彭涛问。 “对啊,不就是一起做做游戏吃吃饭吗?”
时陌道。 上一世他上过的综艺很少,但现在想想,其实偶尔参与一点这种慢综还挺轻松的,既能休息,还能顺便体验体验生活,也不耽误替公司挣钱。 彭涛听他这么说,心放下了一半,故作随意地道:“要不要我再问问桑菲啊?我估摸着纪潮声不会去,但是也没确认过。”
“不用问。”
时陌道。 他了解纪潮声,那人比自己参加综艺还少,不大可能继续凑这个热闹。 “哦。”
彭涛听他这么说,忙机智地转移话题道:“你杯子里泡的什么啊?怎么一股药味?”
时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养心茶,黄芪、党参什么的,对心脏好。”
“你是不是被梦魇着了?那天体检,医生不是说你很健康吗?”
“越养越健康啊,你没事儿也养养身体,整天这么喝酒熬夜,再过个五六年就大肚子秃头了。”
时陌道。 彭涛摸了摸自己即将告别茂密的头发,小心翼翼问:“你做的那个噩梦里,我是不是秃了?”
“不仅秃了还胖了,你怕疼不敢去植发,一开始还戴着假发,后来就放飞自我直接剃了。”
时陌道。 彭涛皱了皱眉头,提前生出了秃头危机。 他现在才三十出头,也不知道保养还来不来得及…… “对了,跟你说一下具体安排。他们这个节目一次录两期,上次你们离开后,人家又有新嘉宾录了第二期,所以现在有一期备播的素材。下一次录制是下周一,两期一起录……” “那不就是后天吗?”
时陌问。 “对,再晚人家后期来不及做啊。”
彭涛道:“常驻嘉宾还是杨勋和胡若薇,你得空和杨勋多互动一下,节目就是为了后头那个片子预热接的,别到时候连你们同框都剪不出来几个镜头。”
时陌笑道:“放心吧,我不和杨老师搭话,他也会主动来教育我的。”
“杨勋点你了?”
彭涛问。 “闲聊了几句,杨老师人还不错。”
时陌道。 “那就行,后天我让车来接你,还是让星星跟着吧,组里有前辈咱们别带那么多人。”
他口中的星星就是时陌那个助理,挺勤快的一个姑娘。 时陌一怔,“我以为你会陪我去呢。”
“啊……本来说想陪你的,这不临时有点事儿吗?”
彭涛摸了摸鼻子,“我跟他们制片人打好招呼了,有事儿你就吱声,放心吧。”
时陌倒是不在意他去不去,只是随口一问,得知他有事便没再多问。 周一一大早,时陌带着助理星星一同去了录制的城市。 上飞机前节目组的导演小玲便提前打好了招呼,说是会来机场拍摄他到达的镜头。 飞机落地后,时陌就让星星给对方发了个信息。 为了方便拍摄,节目组提前给他约好了vip通道。 时陌推着行李出来,远远就看到了小玲和一个拿着手持的摄像。 “时老师,辛苦了。”
小玲朝他打了个招呼。 “你们辛苦。”
时陌看了一眼摄像,细心地问道:“需要我配合什么吗?”
“不用,我们就是想拍一组您到达的画面,刚才已经拍到了。”
小玲解释道。 很多真人秀为了展示真实感,都喜欢在片头剪辑一组嘉宾出发或者到达的画面。上一期因为时陌不是主力嘉宾,所以组里没给他拍,这次估计是想弥补一下。 “行,那咱们走吧?”
时陌道。 “时老师您可以先去车上等,我们还要等另一位嘉宾。”
时陌点了点头,正要上车,却闻背后有人叫他。 他下意识回头一看,就见纪潮声和一个女人并肩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个女人看着约莫二十七八岁,气质属于霸道御姐那一挂的,漂亮又大方。她就是纪潮声的经纪人,名叫桑菲,私下和彭涛混得挺熟。 刚才叫他的人,就是桑菲。 “菲姐。”
时陌朝她打了个招呼。 “飞机上我就看到你了,见你戴着个眼罩睡得正高兴就没叫你。”
桑菲笑道。 时陌一笑,下意识看向纪潮声,心道这人怎么也来了? 纪潮声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上飞机之前他都不知道时陌也会来。 “几位老师,咱们上车再聊吧。”
小玲招呼道。 桑菲在纪潮声肩膀上一拍,转身上了后头那辆车,纪潮声则上了拍摄车。 「纪潮声也来了啊?」时陌正给彭涛发信息呢,见对方没回便收起手机打算上车。 谁知节目组这拍摄车的车型和他在剧组常年坐的保姆车型号不一样,他上车时一个不小心磕到了额头,发出了“砰”得一声闷响。 纪潮声先上的车,坐到了司机后头的位置,他原本正看着靠近自己那侧的窗外发呆,被这响动吓了一跳,转头便看到时陌捂着脑袋一脸痛苦地坐到了自己身旁。 纪潮声:…… 他想开口问问时陌有没有事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撞好大一个包,问一句也是废话,又不能止疼。 纪潮声看了一眼车上绑着的Gopro,暗道幸好有视频为证,不然菲姐又要往自己身上赖。 “时老师,您没事吧?”
车外的小玲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没事,出发吧。”
时陌一手捂着额头,另一手朝她摆了摆,那意思不必在意。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拍个片啊?”
小玲有些不放心。 “真没事,回去冰敷一下就行了,走吧。”
时陌又道。 小玲见他神智清醒,伤口好像也没流血,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她顺手关上车门,朝司机打了个招呼,便上了后头那台车。 车内,时陌捂着额头半晌没松手。 纪潮声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最后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一包纸巾,递给了时陌。 时陌接过来纸巾一看,无奈道:“谢谢,不过好像没流血。”
纪潮声道:“我以为你哭了。”
这纸是给他擦眼泪的。 时陌:…… 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原因,他现在脑袋都没那么疼了。 机场离拍摄的地方略有些远,开车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时陌和纪潮声在车上也没聊天,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车子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时陌才发觉他和纪潮声这一组是来得最早的,常驻嘉宾和另一组不知道是谁的新嘉宾都还没到,现场都是忙着架设备的工作人员。 “抱歉,咱们这地方偏航班少,另外几位老师的飞机得过午才能到。您两位先休息一下,我带你们……咦?”
导演看了看时陌的额头,问道:“时老师脑袋怎么了?”
“上车时磕了一下。”
时陌有些尴尬地道。 “噢噢,那个谁……去找随组医护拿点药来。”
导演忙道。 “导演,医护被叫去给村子里的人看病去了,我这就去找。”
一个生活制片道。 他们这两期拍摄的地方是西南地区的某个村寨,这里刚开发还没火起来,所以村子里医疗条件一般,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医护,就被拉去救急了。 “别叫了,我这都不疼了,等她忙完再说吧。”
时陌道。 那个制片看看时陌又看看导演,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去。 导演见状忙道:“那行,你别去叫人了,去找她要个药。”
生活制片闻言忙一溜小跑朝着村子里跑去。 “我先带你们进去休息一会儿吧,这一路也够累的。”
导演道。 他话音一落,时陌的手机突然传来了震动,是彭涛打来的电话。 “你们先过去,我接个电话。”
这时后头那辆车也到了,时陌打了个招呼,示意助理星星先跟着进去休息,自己则拿着手机走到了一旁接电话。 “到了?”
电话那头的彭涛问道。 “菲姐给你发的信息吧?”
时陌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刚从车上下来的桑菲。 “真巧啊,没想到小纪他们也续签了。”
彭涛笑道。 “别装了,你早就知道吧?”
时陌问。 “天地良心,你昨天签完了合同我才知道的。”
“那你当时还跟我装?”
“我这不想着机会还不错吗?咱们本来就很少接商务,难得遇到一个合适的综艺,就想着让你放松放松。”
彭涛道。 时陌失笑,“重点是人家给的太多了吧?”
“嗨,咱们遇到合适的多挣点,将来才有底气拒绝烂本子啊。”
彭涛这话听起来有点冠冕堂皇,但时陌知道,这是真话。 上一世他跟着彭涛这么多年,对方就没把他当成过纯挣钱的工具。 用彭涛自己的话说,挣钱永远没够,搞艺术多酷啊!所以那些年里,他从不把烂本子往时陌面前递,哪怕资方砸得钱再多也不行。 “生气了?”
彭涛问他。 “不至于,这地方还挺漂亮的,就当度假了。”
电话那头的彭涛松了口气,又问:“听小玲说你把脑袋磕了,没事吧?”
“坐咱们那车坐习惯了,他们这车顶太低,一不留神就磕了一下。”
时陌道。 过去的七年,他来回剧组或者机场,坐的都是同一款保姆车。再加上身份特殊,他平时几乎没有坐别的车的机会,所以才会形成那么根深蒂固的习惯。 “破了吗?”
彭涛问。 “我还没看呢,估计明天会青。”
时陌道。 “实在不行就带个帽子,有伤口的话千万别上妆,咱们底子好素颜上镜就行。”
彭涛道。 “行,我知道了。”
时陌道:“我进去看看住的地方,先挂了。”
彭涛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时陌进去的时候,星星正在走廊上候着他呢。 “时老师,纪老师已经帮您把行李拿进去了,您住这间。”
星星指了指右手边的屋子,“这客栈规模不太大,而且还没彻底装修完,所以给嘉宾的房间只留了六间,您和纪老师住一起。”
时陌一拧眉,“六个嘉宾六间房,为什么要我和纪潮声一起住?”
“有一间要用来做采访间。”
星星道。 这时制片走过来朝他解释道:“时老师,真的很抱歉,我们之前沟通时把采访间的事情给忘了,所以咱们少了一间房。新来的另一组嘉宾,是一个男女组合,但不是情侣关系,我们也不好安排他们住一间。”
剩下的常驻嘉宾也是一男一女,而且资历在那摆着呢,总不能让人家凑合。 “时老师,您如果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工作人员住的地方给您留出来一间房,等晚上拍摄结束后,您可以去那边住。”
制片指了指寨子的方向,“不算特别远,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
时陌倒也不怎么计较这些,他们以前在山里拍戏时,大通铺都住过。 只是他和纪潮声之间,实在是太特殊了,要一起住,他多少有点不习惯。 “房间里有几张床啊?”
时陌问。 “两张,都是一米八的床。”
制片忙道。 时陌松了口气,“那就这么住吧,没事。”
“好嘞,多谢时老师,多谢多谢。”
制片闻言如蒙大赦,不住朝时陌道谢。 待制片走后,星星朝他道:“刚才生活制片给送了药过来,我帮您涂吧?”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时陌接过她手里的药,“你也去休息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星星闻言点了点头,又将药的用法告诉他,这才离开。 时陌拿着药走到门口,发觉门是半掩着的。 他上前在门上轻轻一敲,门就慢悠悠开了。 屋内,纪潮声原本正坐在床上,一见到他立马站起了身,略显局促地看着他。两个大男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了片刻,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场面一时十分奇怪。 “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时陌朝他扬了扬手里的药膏。 “好。”
纪潮声朝他指了指盥洗室的方向,那意思让他自便。 时陌拿着药膏进去,不多时里头就传来了水声。 待水声停了之后,忽然传来一阵哐啷声,像是洗手台上的东西被弄掉了。 纪潮声拧了拧眉,走到盥洗室门口敲了敲,随即里头又是一阵哐啷声,像是刚被捡起来的东西又掉了。 “没事吧?”
纪潮声隔着门问。 “没事。”
时陌以为对方要用厕所,抽了张纸巾捂着眼睛就出去了。 他方才抹药时,喷剂的喷口没对准,药水不慎弄到了眼睛里,那感觉简直太酸爽了,像是在眼睛里滴了火锅底料。 纪潮声立在门口,看着时陌那双能和兔子攀亲戚的眼睛,一脸震惊。 怎么又……哭了? 前几天节目播出时,他去看了热搜,在广场看到了不少粉丝安利的“硬汉”时陌。 当时他还忍不住怀疑,自己上回可能误会了,时陌怎么可能动不动哭哭啼啼? 可现在看着对方“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他又开始动摇了。 这人……怎么看都和硬汉不搭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