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听到蒋钦的名字,出现了一阵小骚动。显然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般籍籍无名了,还是有些人知道她的。 在观众的掌声和议论声中,蒋钦身着一套精致婉约的新中式连衣裙走上舞台,身姿绰约而古典。长发一半披散下来,一半盘在脑后,两根发簪若隐若现。 她容颜绮丽,气质却清冷。这种矛盾的冲突与融合,最终呈现在观众眼里的,是夺目的秀美与高贵。 一出场,就引来众人一阵惊艳。 台下,众多女孩眼里都露出艳羡的目光,就连身边有女伴的男生也目不转睛地追随着蒋钦的身影。 “这身姿,这体态,我一眼万年啊!”
“真的好有韵味啊!!赶紧拍照记录哇!”
“这种新中式是不是谁穿谁美啊!!回头我也整一套,太好看啦!”
“她就是蒋钦?哇,真可以诶~” “今天来得值,话说她表演啥节目?”
“老婆好美!!!”
虽然还有一部分人依旧无动于衷,但是整体来看,观众的热情已经比先前高涨了几度。 蒋钦来到主持人身旁,在舞台中央站定。 主持人举起话筒,热情洋溢地开口道:“蒋小姐,我听说这首歌曲是您根据一个动人的故事创作的,对吗?”
蒋钦点点头,“对,这是一个特别感人的故事,我听过以后一直难以忘怀,所以就有了这首歌。”
评委席上,彭迁之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双目炯炯直视蒋钦,仿佛想洞穿对方身上那层虚无缥缈的面纱。 那首歌的歌词他扫过一眼,看上去就是讲了个戏子的故事,无非又是些情情爱爱,爱而不得之类的陈词滥调,还能唱出什么新意不成? 下一秒,他就不吐不快似的举起了话筒,对蒋钦提点道:“故事感人固然很好,不过咱们这是汉文化节的舞台,以传扬华夏文化为主旨,蒋小姐既然选择唱这首歌,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吧?”
这话在观众听来,是提前串过词的套话,而实际却不然。彭迁之是有意上升高度和层次,就看蒋钦能不能应付得过来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台上的人,这丫头不是喜欢逞能和表现自己么?光给她大舞台还不够,得尽可能多增加些难度,要是难度不大,都不够体现本领的。 主持人显然对彭迁之的突然插话感到意外,不过反应也挺快,转换了一个方式,给蒋钦留有余地地问道:“那蒋小姐...你看,要不要在演唱之前,先跟现场的观众朋友们分享一下这个故事呢?”
台下的观众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跟着喊话:“讲一下吧!”
蒋钦也不再卖关子,右手伸出做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开始娓娓道来。 “据说,在民国时期,有一位戏子,姓名不可考,他就是这首歌的主角。”
“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有一天,他从小长大的县城被倭寇包围了。这群倭寇的头目带着一群倭寇和狗腿子,将他所在的戏院团团包围。点名要让当时台柱子的他为这群人单独演一场,名义是:慰问所有远征华夏的士兵。”
还不待蒋钦接着说完,台下观众就有了情绪。 此起彼伏地喊着:“不演!去TMD!”
“要不要脸?”
“还远征士兵!我呸!”
蒋钦苦笑了一下,接着讲下去。 “对,他也辞演过。但是倭寇头目说,若他胆敢拒绝,就屠了整个戏院,甚至扬言要让整个县城的人都为他陪葬!这就是拒绝的代价!”
“整个县城,到底有多少人他不清楚,但是眼前却恍惚有老老少少无数个身影划过。那些是天真烂漫的儿童,是半生操劳脊背佝偻的爹娘,是渴望安稳顺利的兄弟姐妹,是哪怕半截身子已入土,都还在挂念子孙的爷爷奶奶...” 在蒋钦的描述中,观众眼前仿佛浮现了当时的情景,那个被包围的戏院里无奈的人,那个深陷苦难中的旧县城,还有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老老少少,那也是自己的祖祖辈辈。 所有人的喉咙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变得哽咽,眼眶也逐渐被如鲠在喉的情绪染红。 此刻,他们感同身受着故事中这位戏子的无奈与绝望。 “他知道其实自己别无选择,反而释怀般笑着答应了下来,他说会好好准备演出,和倭寇头目约定,让他们次日准时来观看。”
“是夜,他对镜梳妆,戏院锣鼓喧天,戏幕拉开,他粉墨登场,好戏开唱。”
“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台下坐的是豺狼虎豹,恶鬼当道。”
这种无言的屈辱和悲哀,如同寒冬夜里最深最冰凉的海水,一层一层漫上来,灌入每一个华夏人的五脏六腑。 “鼓声越来越急切,他的唱腔也愈发悲愤,台下那些豺狼竟也看得入神了,就在他们费力去试着理解一个戏子唱曲中的情绪时,台上的他大喝一声:‘点火!’” “直到这时,这群豺狼才惊觉,戏院内火势早已蔓延。想逃出去却根本不可能,所有的门窗早已被堵死。火蛇乱窜,浓烟四起,帷幕与木屑扑簌簌落下,整座戏楼都在他们不知不觉间被泼洒了汽油。”
“倭寇团伙急得跳脚,四处逃窜躲避,而他独立戏台上,一如往常般唱着他此生最后一出戏。”
“夜色如泼墨,漫天火花中,戏幕落下,他完成了此生的绝唱。”
蒋钦的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 台下的观众早已进入故事中,他们看到了故事中的人,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中,悲怆却不失风骨地回过头来对他们微笑。 释然地诉说着他是这样走完了生命中的最后一程。 台下有许多女孩早已泣不成声,她们低低的呜咽在人群中传开,压抑而又感伤,这声音极具感染力,让极力克制的男儿也忍不住动容,瘪着嘴角,不动声色地抹了抹眼角。 此时,就连彭迁之的脸色也变得和先前略有不同了,卸下了攻击和防御,只剩平静,似乎在思考什么。 忽然听到耳边有音乐传来,正是《赤伶》的伴奏。 悠扬而舒缓的琵琶声从观众席四周的音箱逸出,抚慰着还沉浸在伤感中的人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