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大半天苏小沬累得只想倒头就睡,可是背篓里的东西得马上拿出来处理,要不然今天的努力全部报废。第一个处理的是鸡枞菌。这个最是简单,只需要在地上铺上干草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就好。鸡枞菌主打的就是个鲜,要是晒干存放倒是不美了。接下来处理鲜木耳。木耳由于长在潮湿的环境里含有大量的嘌呤,还会附着不利于健康的乙烯等有害物质,最简单的方法是去其根部清洗干净以后,在沸水锅里浸烫几秒,但是这样下来会流失木耳原有的味道。还有种方法虽然麻烦了些,但是能保留住木耳百分之八十的味道,那就是去其根部直接放阳光下暴晒几天,晚上不能放屋子外吸收露水,所以得每天傍晚收进来,太阳出来的时候拿出去晒。苏小沫直接否定了第一种方法选了第二种。为了卖个大价钱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留到最后处理的是捡的蘑菇。这个最是麻烦,也是最有可能卖上大价钱的。野生蘑菇是有剧毒的,一个处理不好,吃蘑菇的人轻则拉肚子呕吐,重则见阎王,所以村民哪怕是在荒年也不敢轻易尝试。她对处理蘑菇很是在行。前世炒菜师傅几杯小酒儿下肚,套点技术简直小菜一碟。有时见苏小沫完美处理好食材,炒菜师傅感到非常的惊奇,直夸她是厨房小天才。苏小沫用干草一个个的把野蘑菇擦洗干净,去掉根部与泥土接触的地方,全部蘑菇处理完之后放到了一边。然后烧了锅热水里面放了几颗黄豆,等水烧开就把蘑菇丢了下去煮,黄豆煮胀蘑菇也熟了,这才到处理的第一步。第二步把熟蘑菇沥干水分放凉,把明火撤了用剩下碳的余温把蘑菇烘干之后再放凉,如果手捏不碎能回弹就证明处理好了。所有的食材基本处理好了之后,她活动了下累得发麻的手臂,望着天边缓缓落下的太阳,终于可以拉直身体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苏小沫就醒了,立马翻身爬了起来。蘑菇已经烘得差不多干了,碳火早已没了温度。她随便拿起一朵蘑菇轻轻一捏蘑菇缩成一团,一放开立即恢复成原有的样子,苏小沫非常的满意。拿起砍柴刀把鸡枞菌装进背篓,再找了块干净的布把干蘑菇包了起来就往里正家里走。她打算去城里把东西卖掉换点粮食,家里已经没吃的了。“里正叔您在家吗?”
到了里正家门前苏小沫轻扣房门喊道。“来了来了。苏丫头是不是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屋里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里正打开了门,苏小沫笑呵呵的把砍柴刀递了过去说道“里正叔我打算去城里卖点昨天山上采的蘑菇,想问问您去城里有多远?”
“去城里可不近阿,走路得接近两个多时辰。村口大槐树下有进城的牛车,你可以坐牛车去。”
里正回答。苏小沫有些涩然,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道“里正叔,我没钱……要不你借我点,回来我还您”声音越说越小,她低着头实在没脸见人,从醒来开始就在不断的麻烦人家,好歹她也是要点脸的。“这孩子说什么还不还的,我马上去给你拿。”
说完进了屋很快就出来了。手里多一串铜钱,目测有50个左右。里正解开串铜钱的绳子从上面数了10个下来递给苏小沫,嘱咐道:“进城的牛车来回2文钱,糙米3文钱一斤你买两斤放在家里平时挖点野菜搭配着。你还没吃早饭吧,剩下的两文钱你到了城里买两个馒头,算是叔请你的。”
苏小沫说不出的感激,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对里正说道:“那就谢谢里正叔”。多余的话她也不愿意讲,默默的记着今日的恩情。里正也没想到今天善意的举动,后半辈子能有多享福……当然这都是后话。辞别里正到了村头大槐树下,老孙头的牛车早早的等在了那里。老孙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苏小沫爬上牛车习惯性的招呼了早,老孙头点了一下头表示回答,又继续吧唧旱烟去了。村里约定俗成车满走人,所以苏小沫也不催促,今天去城里的人不少,一会儿就坐满了。老孙头见人坐满吆喝了一声驾,老牛慢吞吞的向前行进。苏小沫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几个村民嘻嘻哈哈的摆谈着龙门阵,摆到高兴处偶尔还会大笑几声。路上也会遇到走路进城的。或是背着背篓,或是挑着担子,再不济的也挎着蓝子,极少有空着手的。古时候的一文钱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100文也叫一钱银子,相当于现在的100块。一两银子等于1000块钱。苏小沫因为初来乍到不认识路,所以只能坐牛车进城。两个小时后到了城门,守城士兵检查了路引就放行了,苏小沫的路引是要离开时里正塞给她的。进了城就各自散开了,苏小沫直奔菜市场而去。到了菜市随便找了个位置把鸡枞菌摆了出来,布包着的干蘑菇也摆在了旁边。没有销售的经验的她摆出来以后就在那里干坐着,好在鸡枞菌品质不错,那些想给主子换换口味的采买主动的就来问价了。“小丫头你这个多少钱一斤?”
一个年纪约摸五旬,管家模样的人半蹲下身体扒拉着鸡枞菌,看得苏小沫眉毛微皱。“大叔你看这鸡枞菌质量多好,你别把它伞叶子弄坏了阿,弄坏了就不值钱了”。苏小沫埋怨道。“你这小丫头也真是的,那有买东西不让选的,你这是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吧”管家也不生气,他刚才看过了今天菜市就两家卖这个的,另外家的鸡枞菌又瘦又小,和这里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主家昨天就发脾气了,天天都是那几种菜都吃腻歪了,再找不到让主家满意的,他这管家位置就得换人坐了。见苏小沫不想搭理他,管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耐着性子说“什么价格,你多少说个价阿”。见他识相的住了手苏小沫脸色缓和了些,回答道:“这个按堆卖,你要多少我给你分多少。”
管家买了几十年的菜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解释道:“你看分着卖每一朵鸡枞菌就能保证完整,要是按斤数卖难免弄坏几朵,让主家看到以为你买的残次品,他能高兴吗?”
管家一听,琢磨了一下是这个理儿。苏小沫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个穷鬼,买不起也租不起称。“那你给我分这一半,多少钱”管家指着长得粗壮的一边。苏小沫那知道这个能卖多少钱,估摸了一下至少有三斤。她决定先探下底。便问道:“你能出什么价格?”
管家有些为难了,这价格出低了怕她不卖,出高了吧又觉得心里有点膈应。于是他便出了个折中的价格,顺势举起了三根手指。苏小沫没想到几斤鸡枞菌能卖到三钱的天价,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语气淡淡的开了口:“三钱银子,大叔你这价格是不是给得有点低了?怎么也得四钱银子吧。”
听她这么说管家有些不乐意了:“我说你这小丫头,三钱的银子买几斤的鸡枞菌这价格已经很厚道了,你实在要加点价也不是不行,怎么能开口就是一钱银子那么多。”
听管家这意思是在三钱的银子上还可以加点,苏小沫微笑着辩解道:“大叔,我说的是价格你还的才是钱。你看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我也不多收你的,三钱银子再加二十文,我是看你诚心要的份上才让的价格”。管家思索了下觉得这价格还能接受,于是点了点头,付了钱把鸡枞菌装好,高兴的走了。还剩下一半的鸡枞菌又来了几个零星的客人买走了些没剩下多少了。烘干的蘑菇问价的都没一个,这东西必须放到有油水的汤里炖,才能最大挥发出它原本的香味,看到剩下的干蘑菇她不由得犯了难。要是留给自己煮着吃,家里没盐没油水煮熟以后味同嚼蜡,纯属浪费。如今之计只能去酒楼碰碰运气。随便找了个路人打听清楚了城里几个大酒楼的位置,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就过去了。这座城池名叫景升城,因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整个城池笼罩在红日里而出名。街上茶楼酒肆随处可见,人流如织好不热闹。城里大酒楼一共有五家,三家中等规模的酒楼分别散落在城市不同的角落,而最大的两家恰巧建在了同一条街最繁华的地段还是门对门,中间就隔了一条马路。为了抢生意谁都没有客气,酒楼开了多少年,两家就斗了多少年。两家酒楼各有优势,谁都不服谁。两家酒楼分别是福满楼和迎客来。福满楼的厨子是从皇宫里退下来的御厨,做得一手好菜。别说其他的,就冲御厨这名头客人都会来捧个场。迎客来主打的是菜品种类繁多更新快,客人经常都能吃到不一样风格的新鲜菜。原本两家势均力敌,直到有一天不知道迎客来用了什么手段,福满楼的厨子被迎客来挖了墙脚,这种平衡被彻底打破。从此之后福满楼的生意一落千丈,就差关门大吉了。这天两家酒楼中间马路上来了个身穿补丁的黄毛丫头,背上背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背篓,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她两家酒楼各看了几眼,最后向福满楼走了过去。没错,这个探头探脑的小村姑是苏晓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