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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腹中的棺材(1 / 1)

33,

  宽阔的石台被装饰成了一半祭坛,一半喜堂的样子。

  靠近石林的一边摆着祭桌,上面是牛羊三牲和五谷美酒, 另有一大盘黄澄澄的金锭。靠近河岸的一边则挂着喜庆的红绸和红灯笼, 那口棺材一样的宝箱也装饰完毕,里头铺着绣了龙凤呈祥的被褥,鲜花环绕。

  天色渐暗,灯笼和火把亮了起来,空地上挤满了观礼的山民,人们脸上映照着灯笼的红光, 半是喜庆, 半是血腥。

  鄢辞和傅苏站在平台西侧,这里石笋密集,风又大,因此站的人少一些, 能清楚地看到平台上发生的一切。

  “供桌上的东西是不是都要丢进河里祭祀?”

鄢辞问傅苏, “那个大盘子里是真的黄金锭吗?”

  “是真的。祭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敬献给龙神的,祭祀结束后自然要全部抛进水里。”

傅苏抱着胳膊,长发在风中翻卷, 眸色暗沉。

  “那么多黄金就这么扔进河里吗?”

鄢辞作为现代人无法理解, “这也太奢侈了, 这里的人这么穷, 连衣服都穿不起,为什么还要把这么多钱收集起来扔进水里?龙神也贪财吗?”

  “龙和蛟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但这么奢靡的祭礼确实少见。”

傅苏道, “一个乡而已, 又不是国君……也许这就是山民贫困的原因吧。”

  一队赤膊壮汉举着火把登上平台。大祭司也到了, 他仍旧穿着那身鸡毛掸子一样的衣袍,戴着面具,只是头上又加了一顶非常繁复的大帽子,上面插满了璀璨的鸟羽。

  壮汉们分散在平台四周,四人执号角,四人打皮鼓,奏起庄重而诡异的音乐。大祭司点起香烛,跪在祭桌前喃喃有词地念诵了一番,站起来开始跳舞。

  鄢辞见过这种俗称跳大神的傩舞,缟岚山的神婆也会这个,不过没有这个祭司跳得这么诡谲——只见他时而浑身颤抖,时而高声叫喊,又是下腰又是劈叉,手中鸟头杖舞得眼花缭乱。

  上古的巫师戏都这么多吗?鄢辞有些好奇地问傅苏:“他这是上古的傩舞吗?你能看懂他在祈求什么吗?”

  “看不懂。”

傅苏干脆地回答。

  “你不是大巫吗?”

  “我是。”

傅苏说,“可他又不是。”

  “啊?”

  “他在瞎跳。”

  “……”

  “所以这是个假的大祭司?”

鄢辞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

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奢靡的花费,每年还要牺牲一个少女……怎么可能有人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

  这不是诈|骗吗?

  “他不是巫觋,但他不一定就是假的大祭司。”

傅苏注视着台上奇装异服,疯狂唱跳RAP的男人,说,“这场傩舞也许是假的,但祭祀不是。山民和山主不是傻瓜,如果献祭少女没有用,他们不会献祭这么多年。昨天那个山主也说过,自从龙神来了以后这里变得风调雨顺,每年只需要遭受婚礼前后这一场洪水。”

  鄢辞迟疑地问:“那他为什么要在台上跳假的傩舞?既然祭祀可以真的安抚龙神,福泽百姓,他又为什么要伪装成巫觋?”

  傅苏沉吟片刻,道:“也许他的真实身份见不得人,又或者,这场祭祀并不是他和山主说的那么简单……”

  台上的傩舞结束了,大祭司举起鸟头杖望天喃喃颂唱几句,道:“请新娘!”

  号角声中,围观的人主动让开一条通路,四个壮汉抬着一乘类似春凳的轿子,将新娘送上祭台。

  双月盛装打扮,瘦小的身体裹着厚重华丽的婚服,头上戴着金丝打造的花冠,额前垂着米珠串成的帘幕,帘幕下露出朱红的唇,形状娇媚而圆润。

  她端正地坐在轿椅上,表情庄重,眼神坚定,不再是早上歇斯底里浑身瘫软的模样,仿佛忽然间变成了一个称职的新娘,贞静娴雅,心怀苍生。

  风吹来,鄢辞依稀闻到一股带着腥味的淡香,似乎是新娘身上的熏香。

  这味道好奇怪……鄢辞有些疑惑,又怀疑自己是经历过燔石道事件后PTSD了,想再细嗅一下,那香味却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两个中年女人将双月从轿子上扶下来,送进宝箱。双月毫不反抗,顺从地躺进了那口厚重而华丽的棺材。她的母亲跪在地上替她整理着衣裙和配饰,倒还是早上那副伤心欲绝又不敢表露的模样,一边掉眼泪,一边将大祭司递上的黄金酒壶放在女儿交叠在胸前的双手中。

  “时辰到,该送新娘出门了!”

大祭司朗声说道。

  双月妈忍不住放声大哭,两个中年女人将她扶到一边。一旁的壮汉搬起沉重的木盖将宝箱盖好,合榫,然后钉上木楔。

  有人点燃了鞭炮,震耳欲聋的炮声掩盖了双月妈的哭声,甚至掩盖了平台之下惊涛拍岸的声音。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聚拢了许多乌云,云中隐隐穿插着闪电,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惊雷一声接着一声,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大祭司指挥众人将祭桌上的牺牲投入水中,包括那一大盘黄金锭,一边大声喊道:“时辰到!龙神在催促了,不要再拖延时间,免得惹他老人家发怒,快,送新娘!”

  鞭炮齐鸣,四名壮汉冒着大雨将宝箱抬起来,推下河岸。“噗通”一声闷响,双月和她的棺材一起落入了雷水河,在倾盆大雨中被巨浪翻卷,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旋转着往下游漂去。

  “礼毕!”

大祭司在雨中大声喊道,“新娘已经送入洞房,大家散了吧!”

  一旁主持秩序的山主立刻挥舞双手:“都回家,都回家,快散去,不要打扰龙神爷爷洞房!”

  他身边的壮汉和帮闲分散开来,驱赶围观山民解散。大祭司带着人从另一侧离开,原本华丽庄重的祭台转瞬间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红绸和灯笼,混合着泥淖,宛如一个巨大的垃圾堆。

  鄢辞和傅苏站在石笋的阴影里。傅苏在风雨乍起的一刻便聚拢了一团温热的气流罩在他们头顶,因此鄢辞一点也没有被淋湿。他环视空旷的四野,问:”现在怎么办?去找张盼吗?”

  “嗯,去瀑布下面的水潭看看。”

傅苏搭着他的肩膀,带他往雷水河下游走去,“宝箱应该被冲下去了,不知道阿盼有没有什么发现。”

  雨天泥泞湿滑,但他们都走得非常快,不一会儿便到了瀑布下面的水潭边。

  雨越下越大,雷电倒是停了,他们站在一块凸出的山岩下方等了大约十分钟,只见水潭中央出现了一个漩涡,随即一个浑身散发着荧光的鲛人便跃出水面,飞快地游了过来。

  张盼比傍晚刚入水的时候还要美,大约是长时间泡在水里,他身上的鳞片全部显现出来。除了两腮和眼下,锁骨、手腕处也覆盖着水晶薄片一样的鳞,散发着橙粉色的微光。

  鄢辞注意到他耳朵背后裂开了一道狭缝,随着呼吸微微翕张,竟然是鱼鳃。

  “原来外面下雨了喔。”

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攀着石岸跳上来。鄢辞看到他白色里衣之下是一条足有三米长的蛇形鱼尾,末端生着数片薄纱般的尾鳍,在水中张开如同柔弱的半透明花瓣,上岸后便收了起来,很快与长尾一起化作雪白的双腿。

  “底下可深了,至少有三四十米,我一直没有潜到底。”

张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耳鳍背起挡住了鱼鳃,身上的鳞片闪闪发光,“水下有很多岩洞,有些一直延伸到山体里,不知道有多长多深。”

  “有什么发现?”

傅苏问他。

  “潭底有东西。”

他指着瀑布正下方,“我潜到大概二十多米的时候,看见深处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像蛇或者蛟的尾巴,要么就是什么触手。那东西应该也发现了我,在潭底的石穴中穿梭来去,很快就不见了。我记得你的叮嘱,没有追上去,怕遇上什么对付不了的怪物。”

  傅苏点头。他又道:“我怕惊动它,就没有潜到底,只探查了附近的一些石穴,结果发现有些石穴里堆着金银珠宝,还有瓷器和古董什么的,像是被人捡来特意藏在里面的——你说的那头潜蛟,会不会有什么囤积癖啊?”

  “蛟和龙都喜欢亮晶晶的精美的东西,经常回去沉船的废墟里打捞收藏。”

傅苏说,“刚才的祭祀上山民也撒了很多金锭在河里。”

  张盼接着道:“我还发现了一个横入山腹很深很深的石穴,大概在水下二十五米左右,在那头潜蛟居住的石穴群上方。我往里游了一段,发现洞里闭着空气,像是一个埋在山腹中的空腔,里面放着很多棺材——就是你说的那种装新娘的宝箱。”

  “哦?”

傅苏眼神一凛,“是完好的吗?”

  “至少没有碎裂。”

张盼说,“太深了,我没有带照明,就没有进去探查,想出来先和你商量一下。”

  傅苏点头道:“我跟你下去看看。”

  鄢辞道:“我也去。”

  傅苏略一沉吟便同意了:“跟着阿盼,我在你后面。”

  三人脱了外衣依次下水。鄢辞水性很好,觉醒第二序列之后耐力和敏捷度都异于常人,跟在张盼身后一路下潜,并没有觉得十分吃力。

  傅苏一直跟在他身后,时而与他齐平,侧头观察他的状态,直到接近张盼所说的横洞时才拉了他一把,将他带进怀里度了一口气,然后双手轻轻一送推到了前面。

  鄢辞被张盼的鱼尾卷了一下,轻松便越过了他,回头看时只见傅苏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依稀只看到水中翻卷的长发。

  后知后觉地想,这算不算接吻?

  不算吧……这念头轻轻闪了一下便被撂开了,因为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那个延伸进山腹的巨大的空腔。

  “上来。”

张盼将他拉上石岸,摸了摸他的头,“还好吗?冷不冷?”

  鄢辞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傅苏在他身后上岸,跟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不错,游得挺快,气也长。”

  他不提还好,一提那口气鄢辞又觉得心里怪怪的,继而又想,原来一个人的嘴唇可以那么软,又那么冷。

  “看,就在前面。”

张盼的鱼尾化作双腿,走向空腔内部。借着他身上微弱的荧光,鄢辞隐约看到空阔的石厅里摆着几口厚重的大木棺,新旧不等,显然就是历年献祭新娘的宝箱。

  一只冰冷的手按上后心,鄢辞抖了一下,回头,只见傅苏撒着碎金的黑眸注视着他,语声和缓而坚定:“还记得你小本本上记的那个会控火术祖宗吗?我们来试一下控驭之术——凝神,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鄢辞只觉一股冰冷的力量从他掌心传来,心头一痛,下意识闭眼,金瞳闪过,心里便冒出了玄远的名字。

  “嗤”一声轻响,右手指尖一烫,睁眼,举起右手,一团细弱的火光飘在指尖,亮蓝色的火焰瞬间便照亮了四周。

  与此同时,他感觉脑袋有些混沌,好像有什么东西挤了进来——红薯、白薯、蜜薯……鼻尖甚至飘过一丝烤红薯的香气。

  “……”鄢辞肚子叫了一声,感觉玄远的灵体好像进了自己的脑子,不是占用意识领域的那种,只是多了一点似有似无的,属于玄远杂念。

  他甩了甩头,指尖的火光跟着跳了一下,然后火苗便比刚才大了一点点。

  “不错。”

傅苏的手离开了他的背,随即又摸上了他的头,“他是个烤红薯的吧?我都闻见味儿了……你们荒丘的人生活这么艰难吗?”

  是啊,哪会人人都像你一样文武双全位高权重啊……鄢辞暗暗吐槽,举着火苗往那些黑黢黢的木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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