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花茎上生出了几朵蓓蕾,随着枝叶的增长,花骨朵无声的绽放成一朵朵洁白的花朵,散发着雪白的光芒,一瓣一瓣嫩白的花瓣层层相连,如同上好的白绸,柔滑光亮。 说它快,它偏偏每个细节都展现在你眼前…… 如同一个经过修剪的短片一样,从抽芽到伸枝,再到枝叶繁茂,从嫩幼的花蕾盛放成风姿绰约的花朵,诸多的过程融合压缩在了一起。 可落银知道,她眼前的情景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而非经过人工剪辑的纪录片…… 几乎是顷刻的时间,幽香便充斥了满室。 这股香气,要比落银闻过的任何一种都要醉人。 落银简直呆了…… 花株停止了生长,其高度已需她仰望而视。 每一片绿叶,每一个枝节,每一朵无暇的花朵,都极尽妖异地完美。 月光似都被那枝头的花瓣散发出的光芒给比了下去。 落银心中的震惊越扩越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风送的这盆花苗究竟是什么来历? 她屏住了呼吸,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硕大的茉莉花株。 除了生长速度和花株过大,外加这不合时令的花期之外,其余的,是跟普通的茉莉花没什么差别。 可怎么突然就开了花? 这花苗她放在房里已经有十多天的时间了,为何在今夜突然有此异象? 难道,是因为今夜月圆? 就跟自己的寒症一样,月圆之夜阴气重的时候便会发作? 这岂不是成了花妖了么…… 落银在心里暗道。 她本是不信这些个神鬼妖魔之说,可眼前的现象真的拿常理解释不通。 她犹豫了半晌的时间,方壮起了胆子,踮起脚,把手伸向了那簇耀眼的雪白。 清脆的花枝被折断的声响响起,花朵已落入了她的手中。 她保持着这个动作好大一会儿,见这花并没什么“异动”,才收回了手来。 她松了口气——看来并非是什么花妖作祟…… 那只剩下基因突变这么一个解释了。 这**,落银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株神奇过头的茉莉花。 直到第一缕晨光降临,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多少有些愚蠢…… 隔壁传来了轻响。 应该是叶六郎和月娘起身了。 果然,就听月娘疑惑的声音响起,“六郎,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花香……好像是茉莉的味道?”
她熟识各种花草药材,鼻子格外的灵敏。 况且,这香气实在很重,让人无法忽视。 可现在哪里是茉莉花开的时节…… 叶六郎好似还有些迷糊,就低低地嗯了一声。 落银望着眼前的花,踌躇了片刻,将它搬移到了墙角去,然后用破布帘子给遮住。 还是先别告诉叶六郎他们的好,以免造成恐慌。 可这香味要怎么遮掩? 她思衬了片刻,走到**边,将枕下的荷包拿了出来。 然后将先前摘下的那朵花,一瓣瓣地将花瓣拔下,塞进了荷包里去,系好口儿挂在了**头。 她刚将荷包挂上去,月娘便走了进来。 她嗅了嗅,确认这香味是自落银房中蔓延出来的。 月娘往房内看了眼,刚想问,便听落银笑着说道:“南风那日送我的茉莉熏香,刚被我取出来挂在了**头,二娘你闻闻看香不香?”
原来是熏香。 月娘眼中闪过会意。 青国制香业闻名天下,香师们本领超群,能研制出这样的好熏香来倒也正常。 她对熏香所知不多,便这么想着。 “是很香,就挂在那儿吧,晚上闻着睡得也香。”
她含笑对落银说道。 刚转身准备出去,她又回头道:“昨夜定又没睡安稳吧?待会儿用了早食,再睡会儿。”
落银笑笑点头。 可她却根本睡不着,她是典型的心里有事就睡不下的人。 一心想要弄明白这茉莉花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花苗本是南风给她的,从他那里也许能问出些什么来。 叶六郎今日随同寨子里的人下山去守点儿,月娘在家里摆弄着草药,落银便寻了藉口出门找南风去了。 今日天气晴好,一轮暖烘烘的太阳高悬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上。 落银轻叩柴扉,便听得妇人响亮的声音自院内传了出来。 “谁啊?进来吧!”
得了允,落银这才将柴扉推开,行了进来。 正在搭晾着衣服的李方氏见是落银,脸上便现出了笑来,“哟,银丫头过来了?一个人过来的吗?”
落银冲她笑着点头,模样乖巧可爱,嘴里喊着婶子。 李方氏越看越喜爱。 之前这孩子痴病缠身,她只道可惜,现在人不止病好了,还分外的乖巧懂事又机灵,真是上天开眼了。 “南风,快出来,银丫头找你来了!”
李方氏生就一副大嗓门,冲着里屋喊道。 她的声音几乎是刚落了地,便见自屋里冲出了一道欢快的身影来。 “落银你怎过来了!”
南风惊喜地道,飞奔到了落银跟前。 李方氏见状不由抿嘴一笑。 这孩子,跟她都没有跟落银来得亲…… 落银冲他一挤眼,示意他出去说。 南风会意,转头对李方氏道:“娘,我跟落银出去玩会儿!”
李方氏笑着应下,“嗯,去吧,小心着些!”
南风这便带着落银出了家门。 他边走边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就是你问一问你,你前些时候送我的那盆花苗,是哪里来的?”
南风咳了咳道,“哦……那盆花苗啊,是我,是我捡来的。”
落银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见过不会说谎的,可就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谎的。 “到底是哪里来的?”
她看向南风,再次问道。 她有些想不通,就算是抢来的,这种见不得人的原因南风回回也能理所当然的说出来,所以还有什么是他需要遮掩的吗? 南风听她识破自己在瞎说,一阵脸红。 落银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南风摸了摸耳朵,又挠了挠腮抓了抓头,最后还晃了晃胳膊,扭了扭脖子。 落银错愕的看着他,几乎是要做全了一整套热身运动…… 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 她不过就问了句这盆花打哪儿来的而已! 难道,这花的来历果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很不寻常? 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眼见着二人出了寨子,南风才酝酿好了情绪。 “那盆花,是我,是我跟我娘下山抓药的时候……” 落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觉得就算南风告诉她那是一个老仙人赠给他的,她都会深信不疑。 纵然她拿这个法子糊弄过叶六郎和月娘……纵然她觉得这荒谬无比…… 但那盆花,实在太过奇异了。 而当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接受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之时,南风却给了她这么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