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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迷谶定真 与谁同类(1 / 1)

“你说云儿会按照咱们希望的那样去成长吗?他不会陷入欲望中无法自拔吧?”

一位衣容华贵的美妇人站在京城一座高楼的顶楼中,眺望着远处春庭院中的层楼,面露担忧地问向旁边同样眺望远处的中年男子。“没有人会按照别人希望或设想的方式一成不变地去成长。只有在自然状态中,他才会得到他本有的结局。也只有在自然状态中,他才会真正领会到属于他自己的道,并感悟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道德及其中善恶对立的切身义理脉络。在之中,他的道才会在领悟中逐渐存在并经历生成、逆返、性行、成熟与终至涅槃即是的过程。对于云儿来说,他现有的善其实是懵懂无知、混沌状态下趋好的善。只有善,这善便是无力生长的种子。他需要一种恶来打破僵局,契机于今日开始了。”

“那非得是这样吗?”

“你难道忘了家中最擅长卜筮的二爹在云儿出生时所说的谶语了吗?这是属于他自己道路的成长方式,我们无权干涉,我们也无力干涉。不干预的造作有时也是种自然。”

美妇人眉头微皱,神情有些不解地回应道:“‘情欲空不空,教化去不去?或于云成中,重立道信愿。’欲望中清醒确实是条悟道捷径,但如果云儿不清醒呢?自古以来深入欲望且能抵制得了欲望诱惑的,又有几人呢?当初,二爹和我们解释时,话语也是模糊不知明确含义的。他自己也说云儿的命运模糊不定,忽然平凡,忽而不凡,他也看不懂。捷径可不是那么好走的。我还是希望他走一条踏实的入道路途。云儿若不能在欲望中远离,对于他这样对道有信仰的人来说,等待他的便只能是绝望,你忍心吗?”

言语至此,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中年男子回道:“这句谶语是从二爹口中说出,他可是如今谶纬易术的第一人,他的预测还是有说服力的。云儿自己于今日也已经做出选择了。再说谁的人生不是从各种绝望中蹚出的,想要在这欲望满布世界立足名扬,或内或外的如地狱般的心路历程才是不可摆脱的日常。怯弱者,凭什么配谈‘道’。同样谁的未来都是模糊不定的,有一成的希望这条路就可以去拼了。”

一时间言语寂寂,两人各有自己的思索与考虑。过了一会儿,中年男子又说到:“我之所以对云儿放养、任其自然,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他能在自道中成长到与佛道中人同类,那样我会有很大的助力去完成属于我自己的那条道路。可以说,我和他是互相成就的。没有的话也没关系,云儿健康自然成长就好过一切。但无论有无助力,我一定会去走那条道路的,这是我的天命所在。”

女人疑惑道:“什么道路?你我相处这么久,我怎么不知你除了大将军职位中本分事还有别的事要做啊?”

“我现在不会说的,结局到事件成熟自然而然会显现出来,那时你便会明了。在其中,我们家族或倾覆、或新开,时间会解答一切的是其所是。”

她注意到男子言语中的字词:“倾覆家族的危机?之前怎么没听到你说过?你要做的事情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没有必要说,就算说出来也无济于事,那还不如沉默,安心做事就好了。而且到现在,做这件事的时机才算开始。这件事情的风险很大,云儿就算在道中有所深入,或许到事情最后他能保住的也只有他自己的性命。”

“这么大的事情连我都不告诉吗?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想知道。”

言语沉默,两人心有灵犀地跳过了这段追问。“咱们下楼吧,快到午饭时间了,云儿也该回来了。”

“嗯。云儿自己的路还是希望夫人不要干涉,让云儿自然成长是最好的。我的事不是不能告诉夫人,只是这件事太大、太过惊人,非时机成熟不能让人轻易知晓。”

“我知道的。你以为我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吗?”

说到这里,女人言语中有些嗔怪。男子察觉到了其语气中的不快:“我当然知道夫人的通情达理,我之所以解释不是怕夫人多想吗?”

“你不解释我才不会多想,哼!”

说完,她便故作生气状急冲冲走下楼梯。“夫人,夫人,等等我,等等我。哎呀!有话好好说嘛,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男子快步走向前去,欲牵夫人的手。被她甩了几下后,两个人的手还是紧紧握在了一起。春庭院中,房间内,事后。我躺在床上,脑海中不停地翻滚着之前的画面与感觉。尽管觉得疲惫,但我脑海中的兴奋驱使着我想要继续下去,‘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在我将要被这念头牵引住打算再来一次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海棠落在旁边说道:“刚才的过程中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是有我存在,才能感受到这一切。”

“你并不明白。是有你在然后才能感受到欲望,那你不在呢?”

“我不在就感受不到了呗!你这说的好像废话啊……”“你以后会懂的。”

“懂得什么?”

“懂得此欲望只是人的一种可能性,也并非全部或必须的可能性。”

“这么舒服、欢愉的事情谁会想要抛弃呢?”

“或许你以后就会哦!”

我有些疑惑,不太能理解这话的含义:“可能吧,谁知道呢?我干嘛无缘无故要舍弃掉这样的一种事情?为了出家吗?”

“不是必须出家才要舍弃欲望。况且不是听闻你最喜欢读道书吗?你难道对做道士没有兴趣吗?你对其中的境界不感兴趣吗?”

“不是喜欢道经就要去当道士,我只是喜欢其中的道理,喜欢每当感同身受时我兴奋不已甚至全身颤栗的那种天地同体的感觉。我也感觉我可能比其他人更擅长读这些书,理解其中义理真实地想要表达。你说的其中境界具体指的是哪一方面?而且你这话我也没听明白,你现在不就在欲望之中吗,那你怎么没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呢?”

她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神情有些失落地说到:“我?我无可奈何罢了。”

“无可奈何?那我帮你赎身还你自由,然后你爱干嘛就干嘛去,这不就可以了吗?”

“我用尽半生学会的不过是这些侍奉人的技艺罢了,我出去能做什么养活我自己呢?很多人都不知道欲望和真实二者之间的区别与联系,我知道,但我没有脱离这欲望的条件。要求真实先得独立生存,而我生存的根基恰恰是这欲望,根本做不到真正的独立。”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既然她自己明了自己的境遇,我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和我说这些,或许我没听明白她的弦外之音。海棠落心里明白,她之所以说出这些话,有一个私心,就是希望霍云成为其赎身,使其脱离这想逃却逃不掉的欲望苦海,但应是以做他小妾的方式为其赎身,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她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做正妻。赎身之后因为要修道的缘故,她还希望霍云成不能与其再发生同房事情,只是给她一个房间能让她生存,让其安心修行;也不是为其赎身后,让她自己自生自灭。可这样的要求太过无理,毕竟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但当对道的希望与对人世的绝望轮番在感受中登场时,这种心情总是使人想到死亡,她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这种循环,这念虑在她脑海中周旋太久,以至于她着急地想要抓住每根稻草。她知道霍云成有这样的能力,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今天才借机说出这些话语,想要碰碰运气,虽然看起来也确实莫名其妙。她难以启口这真正原因、这微妙心思,他人没有义务为自己的真正理想买单。她为了不显得刻意也只能说到:“我这些话压在心中已经很久了,不吐不快。而今天刚好心情愉悦,毕竟你这般年龄可比一些寻常来此的人更加能让人感受到大脑空白的欢欣。这种感觉能稍微冲淡些苦闷的事情带来的烦恼情绪,而且你也是求道之人,或许同道,所以我就说出来了。”

“我?求道之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做什么。那些道书我只是喜欢看罢了,我也喜欢看其他的书如佛经、儒典、小说等,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是什么样子。我能算是求道之人吗?”

“你会找到你自己的,你的家世会让你更轻易地寻求到你自己的真实。你们这种人都找不到自己定位的话,又有谁能找得到呢?信息的真正流通可都被你们给垄断了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但我脑海中的快感需求催促着我做些什么,来发泄着自己轻微的压抑。我不自觉地又将手伸向她的胸膛。她心里轻微叹息:‘原来他只是个孩子,只是个情欲初开的懵懂少年,还以为是同类人呢。’念此她心里又自嘲了一下:‘若真是同类,在我说无可奈何时就会知道我的根本意思了吧。哎,或许命该如此。’她不再念想,默默继续感受着少日未经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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