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霍云成厌倦了总是只抄古书原文,于是就想着越过原文,而关注文章言内言外之本意。自忖:那从哪本书而看某人之注释呢?就从最喜欢的《庄子》开始吧。于是他从身后书架上尽目略去,看到一书:《<庄子>诠释》无名氏撰。正此时心想,既见便是有缘,那就从这本书开始看起吧。
良宵,凉风从窗户透进,月明星稀,安静闲适氛围正适读书。外皮只题目《<庄子>诠释》,名字或许也是后人加上的。翻开此书,无序无题,而是正文次节标题《庄子》诠释1:混沌倏死,天地忽生。以下第一节正文: 宇宙混沌,何分南北?不过一茫茫然,无物无象、混混沌沌,不知前不知后不知左亦不知右,也不知上下与四维。那么混沌里有什么?不过物与道二者罢了。前文不是说无物无象吗,这里何来物之一说?此物自然与前物不同矣。此物所说者是指代物,说有一无物无象之物存在,构成了混沌存在的物质载体。这种物不能为人的肉眼所见,却是一切世界物质的生育之载体。然仍是物,逃脱不了物质的范畴。而道这里便是说混沌物中自有规律,道在此是规律意,能生亿物亿象;这个道未生亿物以前,还只是可能性的道,不确定的道。虽说能生,但道即物,物即道,二者无分先后同时具在。物有始基的涵义,道有元规律的涵义。物象之物已经是具体之物,与始基之物相距甚远,然皆为物矣。混沌由人观,只是一无而已,只是一空而已。 混沌自处,悠闲自适,怡然自乐;往宇宙那边见到无边黑暗,往另一边也见无尽黑暗,转瞬又回中央与虚空即眠。不见明亮,自然以为黑暗理所当然;不见繁华,自然以为纯素已经足够。而偶然心生造作,自然外缘来助,于是闻儵忽说南北之纷呈,思接不暇,心已欣然向往之矣。儵忽者,造作也;混沌中何分南北?因能被引想,而能见世物种类杂异,且在其中能予意之舒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于是混沌待儵忽甚善。请再思之,何有南北?上南下北,前南后北。因辩方位,而强名南北;人立天地间,上南下北,而离坎象生。请再思之,混沌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何必儵忽要在中央汇聚,偏南一点,偏北一些,有何不可?规律所在,关窍所在矣。人之混沌承宇宙混沌,人即宇宙,宇宙即人。宇宙分身心,人亦分身心。中央何在,中央即在,强说中央,无思无虑,何有中央?此修行之关键也。造作与自然之分别即在是矣。后文随文自述。如上而说回混沌。 儵忽而欲报混沌之德者,不仅要使混沌能思万物且意乐其中,而且要使混沌见所能见,要使混沌在实际中真真正正见嗅闻尝触其意乐中之事物矣。无者以为道,有者以为德,失道而后德。此中关键在于混沌同意了儵忽之建议,乐而从之,一切自因自为、自果自受。若混沌不从见闻意乐,不纳儵忽之帮助,儵忽又怎能日凿混沌窍而历七日。孔德之容,惟道是从;从道之德,虽德不德。这是回向逆提工夫,在此稍提,后文广说之。此从宇宙生天地,天地生万物,人立其中之顺观大化而说;暂且不提回向逆提工夫。 于是,窍成混沌死。混沌真死矣?混沌假死矣?不过虽死犹生,虽生犹死罢了。生者是有七窍之混沌,死者是混沌之混沌。然泯七窍则混沌复归本来之混沌矣。混沌虽死,儵忽了无踪迹,混沌已成确是矣。混沌者先天也,确是者后天矣。儵忽造作,儵忽生灭。混沌死,儵忽自然无踪无迹。 此即《庄子》原文:“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与忽时相与遇于 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之诠释。混沌儵忽死,天地儵忽生。儵忽生死者,道理也。一天地之生实际要历长久之时而一天地方能生。天地承混沌之物与道,而是我们生存之天地,在此先只说我们自己生存之天地。混沌生灭之道理,读者不得不谨慎思之且自得,否则文字无意义。混沌死而天地有。然混沌与天地,虽有概念之不同,然究其根本实在无异:混沌是天地之依仗,天地是混沌之确是,二者有别者在于形式之不同,本质却无异也。天地即依混沌,混沌中确有天地。混沌顺生天地,天地逆归混沌。物质已然在,于是勤思其道。
《庄子》说:“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道勉强说之,实在无言可说;若是具体而说,亿万字仍未尽。道于人即个体存在之我们来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感受到而有真情因受而生,而有真信因感而确。道之为便是无为之真境界,无为而有天地,天地既生确实有为,此即无为而有为之真正意思。自古及今,有言或无言而传而得,自思自得不思不得。
如果说确信有那么真实便有,这种思想是唯物还是唯心?人们还在执著于唯物唯心之争,其实无意义,重点在于是否存在。在这里我们要实用主义一点,先在我们存在着这个条件中实践,实践而得即真,实践不得即保留说法。错者一定错,对者一定对?抛却条件不谈,何来对错? 注意自本自根这个说法,不要轻易略过。若人做到自本自根,如何?天地不在,己亦存之。那么,我存在在哪里?虚空中我自有世界。人若同道,不思议至如此。还说仙佛为神话?不过体道至深罢了。 道承有一,一即同道。天地混沌有何相异?然同道一之别,天地混沌确然有别,二者是纯素与繁华之区别。单独解释道就是如此空泛无言。道名亦勉强。 此节先立混沌天地之泛说,而万物在其中人在其中矣。天地即混沌,人便不要将目光局限在一天地万物中;混沌即天地,人也不要将目光超离在天地之间,只是一道纯如,道德并立悠然行去而已。宇宙混沌之大化而有天地,此顺然大观至此。此节展露一背景矣。于是,其中道理随《庄子》文尽可说。接下来的文字,顺从自然、人、事而说,再逆提有修行,尽人事听天命的同时超越天地。详述在文章中。即“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同时,不要忘记“我命由我亦由天”。(原文见《悟真篇·卷中》:“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大道修之有易难,也知由我亦由天。”)
文字立基,素朴与繁华可尽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