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毫不客气的‘滚’,凉薄至极。 在炙热的阳光下,却似挟着一层冰冷的寒气,刺入骨髓。 时钥不禁心头一颤,浑身发凉。 身上的红裙仿佛一同褪去艳色,裙摆随风摇曳着,透着一抹烟花烧尽后的悲凉。 她僵着身子,恍然抬头,脸色惨白,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厉绅。 似是控诉,似是不甘,似是怨念。 她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她一再示好靠近,他的眼里始终没有她。 然而,封瑾得到指示,立即抬脚走向时钥,只见他面无表情,抬起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语气平淡: “时小姐,请吧。”
时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依旧痴痴地望着厉绅,眼眶里泪水涌动,似是委屈,哽咽着: “九爷,刚才是我失言了,我不是有意的,看在我曾经帮了苏绵一次的份儿上,别让我离开,行吗?”
她的话颇有几分哀求之意,众人下意识看她,不禁在心里猜测。 从样貌气质来看,她应该是高傲孤冷的,可方才那番话,倒是有几分低声下气。 众人不禁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 某个男人眯了眯眼,注目扫视着厉绅和时钥,忽而邪气儿地扬了扬眉,然后移开视线。 他微微低头,凑到孟潇耳边: “宝贝,看出来了吗,这个女人喜欢厉绅。”
“你话真多。”
孟潇无语。 这种一触即发的时刻,他居然还有兴致八卦两人的关系。 孟潇望着苏绵,后者已经从厉绅怀里退出,小脸绯红一片,孟潇不禁好奇。 虽然她不觉得哥哥抱一下妹妹,有什么不合规矩,但她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点儿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是哪种怪。 时钥见厉绅一言不发,内心紧张不已。 她在赌,赌众目睽睽之下,厉绅无论如何,也会为自己保留几分颜面。 时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厉绅,今日见到他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印在她脑海里。 尤其是刚才,他对苏绵的温柔在意,像一把锋利的刀,刀尖刺入心脏,让她疼痛难忍。 可他对自己,却是如此冷漠无情。 这种鲜明的对比,让她嫉妒又愤怒,恨不得将苏绵从厉绅身旁推开,换成自己。 “九爷……”她低声唤。 声音很轻,似是示弱恳求。 厉绅听到了她的声音,他看了一眼封瑾,冷声道,“送人走这种事情,需要我教你?”
闻言,封瑾吞了吞口水,九爷送人走的方式,他想都不敢想,于是,他再次开口: “时小姐,请别为难我。”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更僵了。 众人屏气凝神,互相大眼瞪小眼,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男生一号和江林梦站在众人后方,两人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靠,吓死我了,没想到苏绵哥哥气势这么强,之前见他都是温润和气的,今天一看,我觉得他比彦哥还要可怕!”
江林梦却是星星眼,她望着厉绅,一脸崇拜: “可我觉得他好酷呀,你看他和苏绵站在一起,男帅女靓,多么养眼!”
男生一号一脸吃惊地望着她:“……”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不过…… 男生一号抬手抚着自己胸口,缓了一口气,幸亏他机智,那天没去找苏绵要联系方式,不然,他恐怕小命不保。 艾玛,幸亏幸亏。 时钥动了动脚,脚步踌躇。 难得见他一面,若真的离开,以后想再见到他,还不知会是何时。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离开,至少,要跟住他们。 可她真的没想到,厉绅对苏远之和苏绵竟是如此在意,一介落败家族,她实在看不上眼。 怎么就能入了他的眼。 时钥想不通,但为了自己后面的计划,只能选择做低一回,她瞥了苏远之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 道个歉而已,为了他,有何不可。 思及如此,时钥咬了咬牙,楚楚可怜,试图祈求: “九爷,我向苏叔叔和苏绵道歉可以吗?我是一个人来的,又碰上那种事儿,我真的不敢一个人待在这儿。”
此话一出,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虽然和她没有什么牵扯,但作为旁观人来说,她这番话,实在不讨巧。 既然要道歉,那你倒是张嘴道啊! 都这么久了,早干什么了? 分明不是心甘情愿,还偏要故作委屈。 说自己不敢一个人待在这儿,太搞笑了。 现在交通多么便利,完全可以直接离开,大可不必道德绑架别人。 封瑾对她更是无语,九爷对她的憎恶表现得这么明显,怎么就能舔着脸非要待下来呢?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厉绅没有开口,时钥脸色涨红。 他真就不给她留一点面子吗? 苏绵感受到气氛的冷凝,她望着时钥,轻声说道,“那天在地下停车场,我险些被人绑架,时钥姐确实帮了我一把。”
闻言,时钥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苏绵竟会帮她说话,正准备点头回应,只听苏绵又道: “不过,我原本是可以跑掉的,但因为撞到了时钥姐,所以耽搁了一点儿时间……” “而且,我记得那天保安赶来的时候,时钥姐愣住了,要不是我拽着她跑掉了,我们两人很有可能会被那个男人抓住当人质,所幸没有。”
言下之意是: 你的存在毫无意义,甚至还拖了我后腿。 封瑾憋笑憋得难受,他轻咳一声,在心里给苏绵竖起大拇指。 他就知道,苏小姐还是那个苏小姐。 虽然是只乖巧听话的小绵羊,但也是长角的,生气了,也是会顶人的。 苏绵当然生气,气到恨不得上去挠时钥一下,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有失气度。 “不过,时钥姐也是好心,我很感谢她。”
苏绵看着时钥那张铁青的脸,冲她一笑,眉眼弯弯,嘴角微翘。 单纯无害,可爱极了。 时钥身子僵直,勉强地笑着,却是不敢回应,那天,她毕竟是有私心的。 见状,苏绵撇撇嘴。 总有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端着大公无私的姿态教育自己,还要牵连她的父亲。 之前冯笑言是,如今时钥亦是。 她看起来很好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