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嬷嬷走之前,又跟谢娴儿说起了洪氏的嫁妆问题。谢娴儿对洪氏的嫁妆没有关心过,自己是个后娘,关心这些容易被人说嘴。 她知道洪氏的娘家是江南世家,祖父一直干的管盐的肥缺,嫁妆肯定会非常丰厚。但听洪嬷嬷说了洪氏嫁妆的数量,还是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问道,“这么多?”
洪嬷嬷道,“先二/奶奶娘家家底本就丰厚,再加上觉得她是高嫁,多送些嫁妆底气足。哪成想……” 话没说完,洪嬷嬷的眼圈便红了。 洪氏的嫁妆,光库房里的金银珠宝、珍玩摆件及各色补药等物品至少就价值两万两银子,还有一万两银子的压箱钱。另外京城有一个铺子,江南有两个铺子和一处庄子。 京城的铺子一直是洪嬷嬷的儿子当着掌柜,经营着江南丝绸,生意还不错。江南的铺子和庄子是江氏的哥哥帮忙管着的。 谢娴儿暗道,如此有钱的两口子把日子过成这样,也只有犯二的马二爷和老实的洪氏才能这么奇葩。 洪氏的嫁妆能完整地保留下来,说不定还要感谢谭锦慧。洪氏死后,崔二家的就一直想插手嫁妆,都被把持着嫁妆的洪嬷嬷极其强势地拒绝了。洪嬷嬷被撵走之前,库房钥匙、帐本、压箱银子便被大夫人身边的珊瑚收走了,美其名曰祖母先帮孙子管着,等他长大了就交给他。 洪嬷嬷母子和白瓷等人都认为,大夫人这么做,有可能的确是想帮真哥儿管着,但更有可能是想等谭锦慧嫁给马二爷再交给她保管。正因为有了那个想法,所以嫁妆没让任何一个人染指。 他们几人都觉得,洪氏的嫁妆继续由大夫人的丫头管着并不合适。虽然谭锦慧死了,但万一哪天大夫人想拿洪氏的嫁妆去偏心别人,那真哥儿多冤大头啊。嫁妆保管权应该要回来,交给谢娴儿保管。 洪氏咬着牙说,“真哥儿是她的亲孙子呀,他亲娘的东西不留给他,还想着给杀人的凶手。满天下也找不出这样的理儿。钥匙和帐本、钱财一天不拿回来,我一天心里就一天不踏实,觉得对不起在天上的姑娘。”
谢娴儿也觉得他们的想法对,洪氏的嫁妆保管权应该要回来,特别是那一万两银子。现在大夫人被赶回娘家思过,据说刘家空有一个侯府架子,人多家产少,颓势已经渐显。大夫人算不上聪明,那些银子别被刘家人给弄了去。 再一个,又有些鄙视马二郎,不知道他是神经大条事事不过心,还是傻了吧唧真的信了他娘不会把他儿子的财产转移给别人。 便说道,“那些东西是要赶紧要回来,刘家的人可不善。不过,即使要回来,洪姐姐的嫁妆我也不会插手。到时,会请洪家或者是老太太、二爷分派专门的人员看管。”
若说洪嬷嬷真从内心想把嫁妆交给谢娴儿保管也是违心的。她相信谢娴儿对真哥儿是真心的好,但她不敢相信一个不算有钱的庶女会对巨额财产一点不动心。 结果一听谢娴儿的这个话,她既放下了心,又真心被谢娴儿感动了。真哥儿有这样的继母,自己也放心了。但听说刘家的人不善,又着急了。 急道,“那咋整啊,那些银子可是我们姑娘留给四少爷的,别被外人给坑了去。”
谢娴儿说,“直接去要回那些东西,的确不妥,应该找个契机。等二爷回来了我跟他商量商量,想想办法再说。弄不好,老太太和国公爷都不知道大夫人把洪姐姐的嫁妆要到了自己手上,否则定会先让她交出来的。”
等了几天,没等回马二爷,却等回了他的信。他还要在玉铁多呆些日子,让谢娴儿找人帮他去衙门再多请几天假。 高官家的孩子,又是极不起眼的看仓库的,其实他上班不上班,请假不请假都无所谓。何况他的大老板是他爷爷的老部下,他爹的老朋友。不过,他既然说了,谢娴儿也就让银红去跟三爷说一声,拜托他帮着请个假。 一直等到十月二十五日马二爷才回来。当时谢娴儿正在歇息,便被一阵轻唤声叫醒。睁开眼,还迷迷糊糊的,却见马二爷正坐在床边。 他穿着月白色长衫,有些微卷的湿漉漉的长发自然垂下。逆着光看他,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多了一丝深邃,紧紧抿着的嘴角少了一分幼稚却多了几分刚毅。总之,就是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难道,沉重的打击和半个多月的思索就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和气质? 谢娴儿一阵激动,大大地给了他一个笑脸,说道,“二爷回来了?人家等你等得着急呐。”
马二爷本来就如桃花般粉白的腮边更增添了几分胭脂红,嗔道,“皮厚的丫头,哪有你这样跟相公说话的,羞不羞人?”
完了,还是那个孔雀的马二爷。 谢娴儿一下子坐起来,本想说你又自作多情了。但又怕打击了他,姑且把孔雀看成自信吧。便说道,“二爷,虽然你英俊又潇洒,但人家等你是有事跟你商量,没有其它的想法。”
马二爷又忧郁了一把,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啥事还要等着我回来商量,怎么没直接跟奶奶或者我爹说?”
谢娴儿说,“你是我的相公,有什么事情,当然是第一个跟你商量了。再说,这是洪姐姐的事。”
便说了洪嬷嬷几人想把洪氏嫁妆保管权从大夫人的手上要回来的想法。又说,“二爷,我也觉着应该要回来,到时二爷或者奶奶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管着。不然……” 马二爷听了又有些怒了,冷哼道,“原来我对这些事情并不上心,觉着我娘虽然不喜我,但至少不会害我,由她保管真哥儿的东西我也放心。现在看来,我娘保管才是最不能放心的。特别是她去了刘家,那家人,就是一窝子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