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人们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房帐支撑不了多久了,外面一直传来“沙沙”的啮咬声,如果一会儿这个房帐被咬开一个口子,他们所有人都要遭殃。“主上,要实在不行,一会儿老臣冲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把虫子引开,让其余人护住主上走吧。”
白胡子老头道。哟,没想到人虽然不可理喻,对玉绝言还算忠心,上官紫汐心想。“国丈,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国丈?上官紫汐竖起耳朵,这竟是当今宫上的父亲?“更何况,我这个晚辈,怎能让您为我送死呢?真到那时候,也是我去。”
“不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宫上也不能没有主上。”
“别说了,没到那一步。”
玉绝言拍了拍白胡子老头的手,安慰他放心。“贺轸听令。”
上官紫汐原本放松的神态一下集中起来,她听到了什么,“贺轸”?那个本该他出任务却没有去,让贺井替他去而导致贺井死亡的贺轸?她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痛起来。“属下在。”
“待会儿你冲出去,放出信号川。”
“是。”
仿佛感受到上官紫汐的目光,贺轸看了她一眼,然后别过头去。“大家听着,如果我们长时间没消息,抱无施也会察觉到不对劲,肯定会来救援,但是如果这个房帐撑不了那么久,一会儿我们就冲出去。除了贺轸,这里有六个士兵,五个保护官员,一个保护上官紫汐,听清了吗?”
“是。”
六个士兵答道。“不可啊,主上,先保护您要紧。”
“不用管我,我有能力自保。”
“主上。”
那几个官员有些感动,说实话上官紫汐也有些意外,生死之间玉绝言让手下先保护大臣和自己,说明这个君王心里装着他的臣民。“就这样。”
玉绝言不让他们再说下去。房帐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坐着不说话,玉绝言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上官紫汐,把她搞得有些丈二和尚。他站起来走过去,看着她低声问道:“你刚才说等天色暗一点,为什么这么说?”
哟,您总算放下面子来问我了,上官紫汐心想,但还是矜持道:“没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没办法,他又说道:“一会儿你跟紧点。”
上官紫汐盯着玉绝言看了一会,又低下头,她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决定。“你有火吗?”
她看向旁边一个士兵。“有。”
那个士兵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演示一下,怎么用。”
那个士兵示范了一遍。“好,会了。”
她从士兵手里拿过火折子。“你要干什么?”
玉绝言问道。上官紫汐没理他,而是问了士兵们一个问题,“你们几个谁跑得最快?”
“我。”
贺轸答道。上官紫汐看了他一眼,“好。”
“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玉绝言把她转过来,让她面对他。“萤斑蝼如果是一种蛾,那它们就一定喜光,你用内力把我送到河对岸去,我把对面的香蒲点燃,那么大一片,一定会把它们吸引过去。那时你们就赶紧走。”
“那么远,我怎么送你,掉水里怎么办?”
“你用点力嘛!”
“你现在又没有内力,这么远一定会摔死的。”
玉绝言提醒她。“没事,落地的时候滚几圈,会减小冲力,而且还有草垫着,应该没事。”
“我不会这么做的。”
玉绝言拒绝道。他们互相看着对方,都不再说话。“你怎么知道这种虫子喜光?”
白胡子老头问。“因为我有知识,知识就是力量。”
上官紫汐呛他。“上官紫汐,你不用这么做,今天这事我没怪你。”
“我知道啊,本来也不是我的错。但是这里这么多人,还有其他房帐里的人,难道都要死在这里吗?”
“那我也不会牺牲一个无辜的人来保全大家。”
“玉绝言,”上官紫汐盯着他,“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死,一开始就知道,但我不想再跟你待在一起了。今晚过后,一别两宽,谁也别再见。”
有的大臣心里明镜似的,这是当众拒绝了他们的主上。上官紫汐转向士兵,“待会儿你们主上把我送出去一定会放进来许多毒虫,你们在后面保护好他,不要让他被咬到。”
她又看向贺轸,“你注意观察,对岸起火后,这边的萤斑蝼会被吸引过去,一旦压力减轻,你就赶快跑出去看马匹是否还活着,去搬救兵,以防上官城攻打过来,然后让人快马加鞭回去找文成岚,以免这里有人中毒受伤。”
“好。”
贺轸听了她的嘱咐。“来吧。”
她拉着玉绝言来到门口,大臣们都站起来看着她,他们似乎终于相信眼前这个敌人要冒着生命危险救他们,羞于接受又不想拒绝。“大力一点,不要让我掉进水里。”
看玉绝言迟迟不动手,她看着他说:“你如果放我走,我会感谢你的。”
听罢,玉绝言终于掀开帘子,将全身之力灌注于手掌,抓起上官紫汐的后腰,一掌将她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