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莱森顿，意为喜乐城，是美国最富裕的中等城市，位于旧金山湾区外，距离硅谷40公里。 汽车行驶在硅谷通往喜乐城的路上，夏景行合上手中的文件，打量了窗外一眼。 此时已经进入了城区，道路两旁的餐饮购物、休闲中心鳞次栉比，社区干净整洁。 从宜居角度考虑，喜乐城无疑是个好去处，远离交通日渐拥堵和喧嚣的硅谷及旧金山湾区。 仁科公司总部就位于此座城市。 其两位创始人被赶出公司后，重新创办的工作日公司，也同样坐落于此。 夏景行不知道两人是真的喜欢这座小城，离不开了，还是说故意恶心甲骨文。 因为没有什么比在甲骨文眼皮底下发展壮大，更能出胸中恶气的了。 甲骨文收购仁科后，一个月内就把这家拥有1.1万名员工的企业裁员了5000人。 论商业上的心狠手辣，拉里埃里森还是排得上号的，整个甲骨文的发展历史，就是一幅并购史，前后收购了几百家公司。 每一家被收购的公司，都是裁员、清洗、整合、彻底融入……重复一整套流程。 仁科也不例外，两位创始人及门生故吏，全都被扫地出门了。 工作日创立后，也不断在招募、吸收这些被甲骨文裁员的仁科老员工。 这也是工作日公司现金流告急的重要原因，产品还没大获成功，吃闲饭的员工却招募了一大堆，给公司形成了沉重的财务负担。 对于两位创始人的这些小动作，甲骨文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除了在销售市场以低价策略打压新生的工作日外，还在创投市场不断放出风声，阻挠工作日融资。 在出发之前，夏景行就让立春基金的员工收集了很多关于工作日的资料。 刚刚他在路上就已经仔细阅读过了。 经营状况比林耀成描述的，还要惨淡很多。 特别是，拉里·埃里森已经向市场放话了：谁帮助工作日，谁就是甲骨文的敌人。 拉里·埃里森在三月份公布的《福布斯全球富豪榜》上，排名全球第九，身价184亿美金！ 以对方的江湖地位，再结合其桀骜不驯、睚眦必报的性格，很多投资机构都不敢去触霉头，生怕和这位巨富结仇。 当然，这也是因为工作日目前所表现出的潜力还不够吸引人，经营惨淡，一副扑街相。 在很多投资机构眼里，并不值得为了它大动干戈。 假如有脸书那种一往无前的发展势头，则又是另外一番故事了。 汽车缓缓停靠在了一栋六层的办公楼前，张晨光小跑着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夏景行从车内走了出来。 打量了门牌号几眼，夏景行拨通了工作日创始人杜菲尔德的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一头银发的白人老头和棕色皮肤的中年人出现在了楼下。 “戴伦你好，我是杜菲尔德。”
白人老头一马当先，走上前来和夏景行握手。 夏景行一边和老头握手，一边打量对方。 这老头已经65岁了，早已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 身为仁科创始人的他，在103亿美元的公司收购案中分到了6亿美金，财务上也已自由。 但这老头是出了名的工作狂，爱折腾，如今再次创业，也是铁了心要跟甲骨文做过一场！ 用一句“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来形容，也不为过！ 等到上市敲钟的时候，老头已经七十多岁了，活成了一代创业者传奇。 还激励了无数的年轻创业者，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头都能东山再起，年轻人又有什么资格，可以去不努力？ 而另外一名棕色皮肤的印度裔中年人布斯里是仁科的前副董事长，如今格雷洛克风投的合伙人、工作日的创始人及联席CEO。 两人中，还是以杜菲尔德为主导的，同时老头也是工作日公司的董事长。 幸好在美国已经混出了点名堂，夏景行不需要过多介绍自己、介绍远景资本，两人也没有多询问。 或许在林耀成转达投资意向的时候，就已经隆重介绍过自己了。 夏景行猜想，大概率是这样。 寒暄了几句，两人招呼夏景行上了楼。 虽然公司才成立只有短短几个月时间，但夏景行看坐得密密麻麻的工位，显然和资料上介绍的一样，几乎成为了仁科被裁员工的避难所。 走马观花一瞥，夏景行很快在心中有了定计。 杜菲尔德把夏景行带到了会议室，又让员工去泡了两杯茶，递给了夏景行和坐在旁边一角的张晨光。 夏景行也是没想到对方一家才创办几个月的公司居然会备有茶叶。 美国大公司偶有接待中国客户，备有茶叶不奇怪，但出现在一家初创企业，还是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看出了夏景行的吃惊，杜菲尔德笑了笑，“工作日创办的宗旨就是客户和合作伙伴第一，公司第二。 前几年仁科在中国开设分公司的时候，我去了中国一趟，知道中国人都喜欢喝茶。 昨天听“林”说，你要过来，我就让员工去附近的华人城市买了茶叶。 时间仓促，也就随便买的，希望戴伦你能够喜欢。”
老头的这一番说辞，的确让夏景行生出了不少好感来。 对方纵横商场几十年，待人接物的确有两手。 但光凭这，就想轻飘飘的拿到投资款，那显然是不可能的，顶多是加了一点印象分。 真谈起了生意，他也不会因此而手软。 对方如此有诚意，夏景行笑着感谢了一番。 又品了一口茶，茶叶味道其实一般，但嘴里却连声称赞好茶。 杜菲尔德笑着说：“戴伦，那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工作日公司。”
夏景行点头，放下崭新的青花瓷茶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来之前，或许也调查过仁科公司和我们团队。 如今的工作日公司，还是打算延续仁科的创业方向，继续深耕人力资源服务。 目前我们计划推出的第一款产品，不仅可以分析员工成本，还能管理员工薪水……” 杜菲尔德简单介绍了一番，招了招手，让布斯里递来了一纸文件。 夏景行接过一看，保密协议，属于基本操作了。 把文件仔细审读一番后，夏景行签上了名字。 见夏景行问都不多问一句，直接就审阅签字了，杜菲尔德脸上的笑容浓了三分。 原本他还担心远景资本作为新生的投资机构，不那么专业，现在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接着，杜菲尔德让合伙人布里斯搬来了一台电脑，给夏景行详细演示起了他们的人力资源软件。 老头虽然曾担任过一家百亿美金市值企业的CEO，但此时没摆什么谱，就像一个普通创业者那样，大谈自己的商业计划。 一旁的布斯里看着这场面：一头银发、六十多岁的创业者正无比专心的，给二十出头、一头黑发的投资人介绍自己的产品。 他目光有些复杂，感觉角色好像弄反了一样。 不过谁叫人家年纪轻轻就在商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呢？ 六十多岁的杜菲尔德都不觉得尴尬，四十出头的他又有什么好尴尬的？ 于是他也很快摒弃了心中的不适，参与到了二人的讨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