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夏景行笑了一下，表情浮夸的看着贝兰克梵。 贝兰克梵表情丝毫不变，身子往身后的椅背上挨了挨，动作自然的摸了一把亮锃锃的头顶，缓缓说道：“脸书是一家好公司，这毋庸置疑。 而我们高盛，也肯定是一位好的合作伙伴。 双方合作，能创造更大的经济价值，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是真正意义上的双赢。”
夏景行听懂了贝兰克梵的潜台词，合作的前提就是释放足够大的利益给高盛。 不过华尔街又不止高盛一家投行，老大高盛不投，不还有老二大摩当替补吗？ 脸书目前的融资环境，完全是卖方市场，根本不缺追捧的买方。 所以夏景行回答得相当硬气。 “脸书现在并不缺投资者，我们挑选投资者的标准，是衡量投资者能否给脸书带来足够大的额外价值。”
贝兰克梵轻笑，他加入高盛这么些年，基本都是他们挑合作伙伴，还很少遇到合作伙伴对他们挑三拣四。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只要利益足够诱人，那合作伙伴就是上帝。 脸书在他看来，就是一支不容错过的优质潜力股，值得破例一次。 “戴伦，你觉得高盛不能给脸书带来足够大的额外价值？”
夏景行耸耸肩，“我现在只看到了钱足够多，20亿美元，都够我们买点银行理财产品了。”
“呵呵～，戴伦你可真幽默。”
贝兰克梵听懂了，面前这个年轻人是在嫌钱多。 并不是所有创业者都希望手里融的钱越多越好，拿到手的钱越多，承担的责任和压力随之就会越大。 夏景行倒不怕责任和压力，他是怕融资多了，花不出去，没有体现出融资的价值不说，还白白稀释股份，这多不划算。 脸书发展到今天，距离彻底创业大成已不远矣，手里股权价值愈发珍贵。 他原先给脸书设计的融资道路是小步快跑，每轮融资金额小一点，节奏快一点。 这是把油管考虑在其中的方案。 现在油管已经拆分出去独立融资发展了，所以方案也要改变一下。 甩掉了油管这个沉重的包袱后，财务部门有做过测算，再有一至两年时间，脸书就能达到盈亏平衡了。 算算时间，脸书创立也整整四年时间了，再过一两年时间才盈利，都算是盈利晚的了。 贝兰克梵沉吟片刻后，开口说：“戴伦，这样如何，我们首期投资5亿美金，但你给我们一个优先认股权，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有权以240亿美金估值为基础，优先投资脸书。”
夏景行心中微惊，很快就猜到了贝兰克梵的真实用意。 “劳尔德，你想向高盛的高净值客户兜售入股脸书的机会？”
贝兰克梵觉得自己小看了面前这个年轻人，这么快就把他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是的，戴伦，我也不瞒你，我打算拿公司5亿美元自有资金入股脸书。 另外再组建一支规模达15亿美元的专项投资基金，必须是在高盛开设账户，且资产规模在1000万美元以上的高净值经纪业务客户才能参与申购。 这支专项投资基金会安排在脸书正式IPO前的半年或者一年，突击入股脸书，同时锁定两年。 这对脸书上市也是有利的，高盛的高净值客户都是美国以及全世界的精英阶层，他们掌控着话语权，会为脸书上市摇旗呐喊……” 夏景行哪会被贝兰克梵的这番话忽悠瘸。 高盛的自有资金，可以近乎零成本从美联储借过来，投资什么都是一本万利。 专项投资基金，那就更绝了。 夏景行不相信高盛会直接来一波“回馈大客户”，肯定会把“脸书股权申购份额”和高盛主推的其他金融产品搭配销售。 比如买100万美元垃圾债券，给客户提供100万美元的脸书股权申购份额。 垃圾债券血赚一波，投资脸书的这支15亿美元规模的专项投资基金还要收管理费、申购费、利润分成。 真正的做到一鱼多吃！ 到这里，还不算结束。 客户以为自己捡到便宜了，殊不知有可能去做高盛的接盘侠。 别忘了，高盛自有资金还投了5亿美元，假如脸书后续发展情况不理想，高盛还可以通过一级市场把所持有的脸书股权转让给专项投资基金这个冤大头。 假设脸书情况发展理想，正常上市了，专项投资基金因为有两年锁定期，高盛也可以抢在前面套现，股价砸跌了什么的，关他们屁事。 这里就可以看出高盛的狡猾之处了，表面上大手笔投资脸书5亿美元，豪气冲天，暗地里却铺好了安全垫，怎么玩都不会玩砸。 客户赔钱了，也怨不到他们头上来，赚钱了还要记着高盛的好，给高盛分钱。 夏景行此刻只想给贝兰克梵鼓掌，妙啊，实在是妙啊！真正的做到机关算尽，无愧“高级金融逐利导弹”之名。 “根据SEC的规定，股东数量达到500人或以上的公司必须对公众披露其财务状况信息，以保护投资者利益。”
夏景行刚把话说完，贝兰克梵就浑不在意的摆起了手，“戴伦，你太小心了，不管专项投资基金有多少LP，在计算脸书股东数量的时候，它都只算一个股东。”
夏景行点头，“这我知道，但你们动静搞得太大的话，SEC肯定会深究。”
“戴伦，你放心好了，如果SEC来追责的话，我们高盛一力承担。”
生怕夏景行不相信，贝兰克梵还看向一旁笑而不语的盖茨，“请盖茨先生做个见证，我可以拿个人的信誉作保证，真出问题了，高盛会负责出面摆平一切，我们说到做到。”
盖茨笑了笑没说话，他和夏景行一样，也算是深刻见识到了这帮投行人的花式手段，为追求利益，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串通甲方，坑客户，欺瞒监管单位……太稀疏平常了。 所以这也是他组建瀑布投资来管理家族资产的原因，实在是外面的人信不过啊。 “戴伦，对于真正的朋友，高盛是非常坦诚的，所以我没有向你隐瞒任何东西，我希望大家建立起足够的信任。”
贝兰克梵面带微笑看着夏景行，整个人显得非常坦荡。 但是，夏景行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对方之所以告诉他这么多，那是因为很多事情瞒不住，反倒不如坦诚一点。 “行，劳尔德，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我就答应你的方案。”
夏景行笑眯眯看着贝兰克梵，说道：“另外，我还有单生意，准备同高盛展开合作。”
一听夏景行同意他提出的方案，贝兰克梵很高兴，大手一挥，问道：“戴伦，你想开展哪方面的合作？”
“远景资本你知道吧？”
贝兰克梵耸耸肩，“当然知道了！这是你建立的另类资产管理公司嘛，话说你们那对冲基金收益率有点恐怖啊，连我都想申购一些基金份额了。”
夏景行笑了笑，“好啊，后面有机会申购的。我想与高盛合作的也是对冲基金，远景资本有意委托高盛帮我们设计和销售一款产品。”
“什么产品？”
“担保债权凭证。”
贝兰克梵皱眉，有些疑惑不解，随即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好啊，我们部门有个副总裁最近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产品，或许你们可以一起坐下来聊聊。”
夏景行点了点头，鉴于盖茨在场，他没有详细展开谈。 贝兰克梵也是聪明人，没有多问，把话题很自然的又移回到脸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