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动静呢？我再发一条算了。”
新加坡的一间酒店大型会议厅内，夏景行拿着一部金光闪闪的复兴FX3手机，不停地在手里鼓捣。 正当他按住语音输入键，准备再发一条语音的时候，手机突然一阵震动，一条语音信息发送了过来。 见是张大龙发过来的，夏景行立马点开播放。 “好，夏总，这赌约我接了，输了我就豁出这条老命去跑半程马拉松。”
台下来自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等东南亚国家的互联网从业者和青年学生全都瞪大眼睛的注视着台上的那面大屏幕，里面清楚的投影了整个聊天会话界面。 就在刚才，他们亲眼目睹了夏景行是如何发送语音信息的，现在又看到和听到了京城那头回复的语音信息。 新加坡和京城距离4477公里，差点就一万华里了，千里传音这个词都用的太低调了，万里传音也不为过。 虽然过去随着电话、手机的出现，人类通讯史早已实现了跨万里的通话，但这种通过一款手机应用轻松实现语音对讲的场景，他们还真没有见过。 这个名为WeChat的手机应用，刚一亮相就给了他们不小的惊喜，对于今天这场由夏景行组织的产品发布会也无疑变得更加期待了。 接着，通过手机，夏景行和张大龙你来我往的发送起了语音信息。 京城和新加坡两地的观众则静静地看着两人在那开玩笑式的聊天。 很快，张大龙就发过来了一张图片。 夏景行点击放大该图片，呈现在台下众人面前的是一幅台下观众图。 “这是我们这边的发布会现场图，几秒钟前被我拍了发过来的。”
张大龙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过来补充说明道。 夏景行也举起手机，随手拍了一张图片发送了过去，同时给台下观众介绍道：“这是WeChat的图片发送功能，作为一款即时通讯产品，我们认为不仅要可以发送文字和语音信息，更应该发送图片信息。 视频信息发送功能，未来也会上线，现在的话，网速还无法轻松实现该功能，使用起来不是那么的方便。”
接着，夏景行开始演示群聊功能。 他邀请张大龙、张勇快速的建立了一个名为“新加坡-京城”的工作群，并快速的往里面发送了几组文件。 张大龙和张勇则非常配合的扮演起了下属，接收文件、发信息询问、答复。 “我们海内控股集团才区区三名员工在群聊里面，这可不行。”
“还有很多员工没有注册微信？我这个老板总不能挨个打电话推销我们的新产品吧？”
“怎么办？简单，我们读取通讯录，看看都有哪些人注册了微信？”
夏景行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操作手机，来到了通讯录界面。 这是一个主界面一样的竖列界面，能清楚的看到好友栏。 夏景行的好友不少，有十几个人都已经注册微信，拥有自己的头像，但更多的是一串数字号码，显示为未注册微信。 “这是一个小功能，通过通讯录，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朋友有没有注册微信。 如果没有注册的话，我们给他发送一个邀请，点击这个按钮，就可以批量向朋友们发送一条短信，内容大概是“我某某某注册了微信，这是一款很神奇的应用，快来跟我一起愉快地玩耍吧”。 不过这个短信实际上不用用户来发，而是微信官方代劳。 用户只需要轻轻按下邀请按钮就行了，接着就会有大量的朋友来陪你们玩耍。”
台下很多互联网从业者都捏着下巴，一脸沉思的表情。 他们感觉学到了，这是一种病毒式传播和营销，而且还是以熟人短信推荐的名义，不是那种垃圾短信营销。 “WeChat的产品精髓体现在“便捷”两个字上面，熟人越多，意味着联系就越方便。 这道理就跟储存手机通讯录，以方便打电话和发短信一样。”
台下很多人都点起了头，虽然知道夏景行这么说是为了方便做推广，但用户应该也不会排斥被“利用”一回——反正又不花钱，而且有好的免费产品，自然要安利给身边的好朋友和家人。 夏景行继续介绍和演示产品的各个功能，每一个小功能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一帮东南亚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夏景行的产品演示环节就结束了，在掌声欢送中走下了台。 紧跟着上台的人是张勇，他以海内控股集团CEO的身份发表起了讲话。 “海内控股集团作为一家服务几亿中国用户的互联网集团，在过去为中国用户提供了很多丰富有趣、便捷实用的互联网产品。 从今年开始，我们开始进入了国际市场，并把新加坡选为了出海第一站。 目前海内控股已经在新加坡和整个东南亚地区推出和运营了MOMO语音这一款深受游戏玩家喜爱的游戏语音通讯工具……” 夏景行回到台下后，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听张勇演讲。 坐在他旁边的李小冬轻声说道：“夏总，这个WeChat产品真的不错，东南亚地区实在太缺这样的大型互联网平台了。”
夏景行笑了笑，感觉李小冬说这话有几层意思啊。 首先，东南亚的互联网产业发展极为落后，在PC时代几乎就没出现过什么有名气的互联网公司，连地区知名都做不到，完全沦为了谷歌、脸书这些巨头的跑马地。 海内控股的到来，其实也跟那些跑来圈地的国际互联网巨头没什么两样。 不过，海内控股集团和远景资本跟Garena公司的关系毕竟不一样嘛，海内控股发展越好，Garena越能跟着受益。 所以，他听李小冬这口气，感觉是巴不得海内控股这个大哥出海来拉兄弟一把。 Garena公司在拿到远景资本投资后，几乎代理了海内控股几乎全部的网络游戏，相当于是海内控股在东南亚扶持起来的代理人。 不过要是海内控股整体业务一起出海，可就没有Garena公司的汤喝了。 所以，夏景行还感觉李小冬话里有话，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大哥抢他这个小弟的饭碗。 夏景行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东南亚的互联网产业虽然错过了PC时代，但现在已经进入移动时代了。 东南亚有6亿多人口，只要基础设施稍微搞上去一点，还是大有可为的。”
李小冬笑道：“是啊，你一手开启了移动互联网时代，听说国内现在移动互联网创业挺火热的，东南亚这边感觉还是慢了一拍。 而且国内是一个整体市场，首先够大，其次可以按照一套标准模式发展，再其次，中国人民还是相对富裕一点的，盛开的互联网之花要比东南亚来的绚烂。”
夏景行笑吟吟的听着，没有吭声，知道李小冬是故意在向自己诉说东南亚市场的“难做”，好打消自己的“直营”念头。 李小冬这个人还是有些手段的，先不说他跟陈瓯的事情，就说前世企鹅对他不遗余力的支持，就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 现在，对方明显是想像忽悠小马那样忽悠自己扶持他。 对于东南亚市场的发展战略，夏景行心里自有一番算计，不会轻易的被人说服和改变。 李小冬苦着一张脸，哀叹道：“相比之下，东南亚市场还是太过于碎片化了，每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还不太均匀，甚至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比如说新加坡和文莱的人均GDP是老挝、柬埔寨和缅甸的十几二十倍。 有些国家政局还不太稳定，跑去投资经营也是困难重重。 还有宗教的因素也要考虑，不然一不小心就引起一些国家的民众敌视了。”
夏景行轻轻点头，李小冬说的这些都是实话，前世国内的互联网出海第一站基本都放在了东南亚，但经营结果一言难尽。 很多企业不愿意出海，不是外面的竞争对手太强，再强也强不过养蛊养出来的中国互联网，而是国外的营商环境、政治环境、宗教环境都伴随着一堆的麻烦事，哪有国内舒服，虽然卷，但不乱啊。 一不小心就给你封禁、罚款、敲诈勒索，国外的生意也不好做啊。 不过出海东南亚，是海内控股集团一定要去做的事情，绝不能困守国内市场，再难都要坚持去扩大市场。 “东南亚市场的确复杂，所以海内控股集团坚持以推广社交业务为主。”
李小冬望着夏景行，等他的下文。 “我们是社交巨头嘛，要是连一个东南亚市场都占不下来，只能在国内称王称霸，算什么巨头，你说是吧？”
李小冬讪笑，他听懂了夏景行的潜台词，就是海内控股在东南亚只做社交业务，游戏不会去碰。 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对于他们公司来说，钱是远景资本提供的，代理的游戏是海内控股提供的，相当于小命全都攥在夏景行手里，随便一下就可以把他们捏死。 这种不安全感还是挺让人忧心的，至于对于一个有想法把公司做成东南亚地区顶尖互联网公司的人来说是这样。 夏景行看李小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暗自觉得好笑，我特么什么身份，你还真以为我看得上你屋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啊。 “老李啊，你觉得海内控股与脸书相比，差在哪里？或者说把海内控股送上资本市场，还有哪些要再加强和补充的地方？”
李小冬恍然大悟，回道：“缺乏庞大的用户量加一个国际概念？”
夏景行颔首微笑，“没错，这就是海内控股目前最大的短板，中国市场，目前我们正在与企鹅激烈交战，当我们拿下中国市场再出海，国际市场恐怕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了。”
李小冬微微皱眉，听这口气，好像是在与脸书抢地盘一样，不怕自相残杀、内耗吗？ 哦，也对，夏总已经被“净身出户”了，人财两空。 “欧美市场暂时就不去想了，但东南亚市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拿下的。 跟你们公司一样，我们可以慢慢的培养这个市场。 当海内控股的社交业务在东南亚壮大后，还可以与你们公司结成联盟，一起对付本土创业公司和国际巨头。”
听到夏景行这席话，李小冬顿时感觉安心了许多，至少夏总暂时还看不上他这一亩三分地，人家是来东南亚干大事的。 台上，张勇的讲话已经接近了尾声，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当发布会一结束，夏景行就乘车离开了。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他看到了铺天盖地的WeChat广告。 从公交车车身广告到路边的广告牌，到处都是WeChat的Logo和广告语——WeChat，是一种生活方式。 看到这一幕，夏景行不由笑了，问坐在副驾驶的刘小朵：“大花，你觉得我们这场仗打得赢吗？”
刘小朵愣了一下，转过身问道：“夏总，你在担心企鹅吗？”
“我不担心，该担心的人是波尼马。”
夏景行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一脸笑意的说道：“听说他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 ………… “这日子没法过了！”
鹏城企鹅大厦内，波尼马一回到公司的办公室，就狠狠一拳锤在桌子上，满脸的愤怒和不甘。 刘治平叹了口气，“没关系，微信只是搞出来的声势比较大而已，过了这一阵子热度，自然就衰落了。 企鹅可不是那么好打败的，他们推出移动应用，我们也可以推出啊！”
“推出？钱呢？”
波尼马朝刘治平摊了摊手，“我们现在已经快没钱了。 微信可以铺天盖地的打广告，但我们不行。 连企鹅微博都在裁员了，哪有钱去支持一款新产品的推广。”
刘治平暼了波尼马一眼，心里有些埋怨对方的一意孤行。 去年定向增发融资的几十个亿，被波尼马拿去请明星，和海内微博打擂台，还到处收购和投资游戏公司…… 现在核心业务遭遇重大挑战，到了真正该花钱的时候了，一看账上，钱没了。 没钱，还打个屁的仗啊！ “不行，我要再跟黎译凯谈谈，实在不行，我就答应他的条件。”
一听波尼马的话，刘治平彻底坐不住了。 “波尼，你不要冲动！黎译凯那个人不是什么善茬，你千万别中了他的圈套。”
“就算是圈套，也只能钻了！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微信发力，一步步蚕食我们的市场份额？ 现在企鹅的股价已经在下跌了，再跌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现阶段只有黎译凯有能力帮助我们，也愿意帮助我们。”
刘治平张了张嘴，想再劝说两句，可又发觉找不到任何理由，最终只能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饮鸩止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