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君哲松脾气的人都知道,君父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他曾经在君家从来说一不二,把秦音赶出去长教训时也是如此。 可现在轮到了小五,难不成他非要把一家人搞散才算维护得住自己做父亲的威严吗? 这么想着,君司煊的眉头越皱越紧。 自从帝棠金融没有接到港城向海集团的大单后,又与金融界天花板顾家结怨,这些天他在帝棠金融撑得也很辛苦。 比起从前的意气风发,君司煊也面露疲态,整个人有些灰败感。 君家内部的矛盾,他更是不想再管了。 他现在更关心急救室里的君司礼,能不能熬过去。 君司钰脸都被扇偏了,半张脸发麻发烫,痛感却让他更清醒。 他此刻承受的,可曾抵得上小音曾经承受的万分之一呢? “好,是您亲口说的。”“儿子拜谢父母这些年的生养之恩!”
“妈,对不起……你们就当从没生过我吧。”
“我永远不会回来了。”
君司钰捂着被扇的那半张脸直愣愣地在君父君母面前跪了下去。 此刻的断绝关系,并不是他的一时冲动。 而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忍受不了父亲母亲那样偏心的价值观,他亲眼看着二哥因为君棠月而残疾一生,父母居然还在维护君棠月。 他虽年纪小些,但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父母对君棠月的护短,太畸形了。 他焉知以后自己不会走上二哥那样的路呢?反正,在父母眼中,恐怕最重要的孩子就是“小福星”君棠月。 她能带来福气。 其它孩子,都得给她让道? 没这道理,他也不愿忍了。 这么想着,君司钰脸色坚定地俯身拜谢三次,君母想要去搀扶他起身,却都被君司钰避开了。 他心意已决。 不会再走回头路了。 君母一时间哭得泣不成声,反手去捶打君父的胸口,哭骂:“君哲松,小五他这是把你的气话当真了啊。”
“快让他起来,我不要小五走。”
“我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你不心疼我心疼啊,他还没大学毕业呢,离开君家还能去哪?”
君母哭得稀里哗啦,可面前的两父子却没有一个愿意低头。 君父更是牙根都快咬碎了。 可他话都说出口了,哪还能收回。 便冷着脸扶住快要哭得直不起腰的夏琳,眼底染上几分安抚:“等他没地方去,就知道该回哪里了。”
君家,才是他终身的容身之所。 他就是要小五明白这一点! 君司钰拜谢后起身,拖着高大颓靡的身躯往外走。 脚步有些乱,但却走得十分坚定。 他不想待在这里。 君家,如今好像一个魔窟。 才几个月时间,他都快不认识他们了。 君母还想去追,却听到身后的急救室终于打开的声音。 “吱呀……” 君司钰的脚步没有停,继续往外走。 “小五!!”
君母脚步顿住,面露犹疑。 君父拉住她,冷硬的脸色在看到君司钰脚步不停的动作后蓦然又是一黑,紧接着扯着君母走向急救室的方向:“阿琳,阿礼的情况更紧急,我们先去看看他吧。”
君母确实也对君司礼放心不下。 虽然君雨薇说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可她亲眼看到有钢筋划伤了君司礼的眼睛,眼睛流了好多血。 命保住了,那……眼睛呢。 她越想,背脊更是凉意袭来。 急救室打开,率先走出来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君麟宇。 他没有去参加药研比赛,为了这场手术,他放弃了继续参赛的资格。 君哲松上前,焦急开口:“麟宇,阿礼他怎么样了?”
见证了君司钰的离开。 其他儿子也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一一围了过来。 他们不比君司钰可以说走就走,他们年纪大些,即便再看不惯家里人的做派,也不能擅自脱离自己的家族。 君家,走了一个小五,其它哥哥就更要担起他离开后是责任。 这样,他们在,小五才能真正自由。 几个哥哥都是打心底里疼君司钰的,也给了君司钰能够做自己的底气。 君麟宇摘下口罩,表情严肃复杂,他下意识用身体挡住身后急救室的门,然后在斟酌怎么开口。 老四君司瑾眸子一眯,直接借着众人挤态,凑到了急救室门口,仗着过人的身高优势看到了里面居然放着两个手术台。 并且,两个手术台上都有人。 他眸光闪了闪,突然反手一把推开了半遮掩的急救室门,质疑地询问: “表哥,里面怎么会有两个人?”
“还有一个人是谁。”
“我们分明只推了二哥进来,躺在另一个手术台上的是谁,你们对我二哥做了什么?”
君司瑾的观察太细致了。 而且也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打得君麟宇措手不及。 他哑口无言。 君麟宇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不成要说怕: 手术是成功的,君司礼是瘫痪且眼瞎的? 他怎么说得出口!! 可这都不算什么,最严重也最让他良心不安的是,他擅自跟母亲一起……不经阿礼同意,将他腿部最好的肌肤植皮给了棠棠。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里面的医生护士都是一愣,随后赶紧赶人:“快出去,目前家属还不能探视。”
“你们也不能进来,会带来病菌,不利于患者恢复身体。”
君麟宇也赶紧拦住君司瑾的去路,沉眸道:“阿瑾,二哥刚做完手术,真的不宜探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可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我跟阿礼关系那么好,又怎么会做伤害他的事情?”
君麟宇语气真挚,君父虽然也拧着眉有些怀疑,但还是帮忙拉住了激动的君司瑾:“阿瑾,你表哥说不定有什么旁的考量。”
“你还是先去加护病房外等着吧。”
“麟宇,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讲吧。”
“舅舅受得住。”
君父对自家妹妹的亲儿子还是很信任的,何况小薇都已经说过阿礼没有生命危险了,那阿礼总该不会再出什么大事了。 于是,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急救室终究是闲人免进的地方。 君司瑾也没打算擅闯,他只是要故意打开,把君麟宇想遮掩的事情率先暴露于人前而已。 毕竟,他总觉得这场意外,来得太蹊跷了。 二哥君司礼最近精神状态很差,他是清楚的。 可是他都亲自派人守着他了,为什么还会出意外? 而最近,家里唯一的“变故”就只有:姑姑和表哥回国。 他并不怀疑他们,可作为律师他总会习惯性分析这件事的综合逻辑链。 理智回笼后,一切疑点指向的点。 就算再离谱。 那也会是事实!! 官司打多了,他见过的匪夷所思的案子也多,人性的黑暗更是桩桩件件数不完。 比起信任一个人,他更信任理性分析后的逻辑事实。 而现在,所有疑点同时指向——君雨薇、君麟宇。 君司瑾再次开口,没有给君麟宇斟酌字句的时间: “那个人,是不是君棠月?”
“君棠月有心脏病,你们难不成想拿二哥的心脏换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