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的闹剧,依旧上演着。醉汉不断的殴打着黄包车车夫,惨叫声极其惨烈,让闻者无不担心不已。青帮码头内的一处制高点,谷雨望着这一幕,神色显得有些凝重。“谷爷,要不要叫人下去把他们赶走?”
吴三山低声问道。谷雨摇了摇头,道:“他们已经来了。”
“他们?”
吴三山愣了一下,瞬即反应了过来,“您说是准备袭击码头船只的人?”
“嗯。”
谷雨点着头道,“如果猜的没错,这两人就是来试探我们的反应。如果此时有人上去理会的话,地方肯定会乘机袭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吴三山皱起眉头问道。“孙一元呢?”
谷雨并没有回道,只是喊起了码头的帮办。隔的并不远的孙一元,闻听谷雨叫喊,赶紧小跑到了他身后,躬身道:“谷爷,小的在此。”
“你带两个人到门口看看。”
谷雨再三的叮嘱着道,“记住前往不要上前察看,远远的驱赶就行了。若是对方不走,不用打招呼直接鸣枪示警就是。”
“是!”
孙一元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人出现在码头大门的位置。就在孙一元前往察看情况的时候,谷雨也在同一时间下达了命令,全部保持戒备,没有命令,禁止私自离开位置。看着谷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吴三山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一丝不寻常味道。“谷爷,难道真有人会袭击码头?”
码头的防御措施是谷雨安排,自己全程参与的,吴三山显然是最为清楚的。以整个防御的厚度来说,想要攻进码头摧毁十船军火,起码必须得使用一支小规模的正规部队,方才有机会奏效。其他一切,都是妄想。远离青帮码头的一栋民房楼顶,石大彪用望远镜观察着码头前的情况,神色禁不住有些凝重起来。一切的发展并没有按照预想发生,青帮对于码头前的打闹选择了视而不见。时间离预定的行动时间越来越近,如果超过时间十分钟还没有动静的话,这次袭击行动就会自动取消。青帮的货船还有五个小时,就即将出发,如果再不行动的话,在上海地界就很难找到机会了。“启动2号方案。”
看着渐渐流失的时间,石大彪不再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五分钟后,一辆日军卡车出现在码头的范围,沿着江边公路直往醉鬼和车夫冲突的地方而去。车速很快,两道灯光很是刺眼,酒鬼和车夫被晃的愣在了原地。卡车司机慌忙的打着方向盘,还是一头撞在黄包车上。这一撞,让司机更是慌了,胡乱的打着方向盘,就直往青帮码头正门的方向冲去,恰好撞向了前来驱赶醉鬼二人的孙一元。“让开!让开!”
卡车司机用日语大声的喊叫着。刚刚行至此处的孙一元,猛然看到一辆卡车冲来,接着有听到一阵日语喊叫声,根本没有看到前半部分的他,一时竟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个点怎么还会有日本人的卡车出现,还直接冲撞青帮码头?不对,肯定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可卡车冲来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容不得孙一元继续分心下去,他只得赶紧躲避着卡车的撞击。轰的一声巨响,卡车一头撞进了码头大门内堆积的货物上,才堪堪停了下来。不多时,几名狼狈不堪的日本兵从卡车里跳了出来,哇啦哇啦的叫个不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身为青帮码头买办的孙一元,自然是懂日语的,当然也听清了跳下来的那几个人,正在骂骂咧咧的言语。看样子好像真是日本士兵无疑,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则是半点也说不出来。不敢擅自做决定的孙一元,回头望了望谷雨的方向,不过那边直到现在仍旧没有半点提示。门口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谷雨那边却没有做出半点反应,难道也是认可了这些日本兵的身份?不知谷雨用意的孙一元,只得硬着头皮走向了那几名日本兵。“嘿,你过来,我们的卡车坏了,需要帮助。”
从副驾驶下来的一名日军少尉,对着走上来的孙一元说道。“太君你好!”
孙一元点头哈腰的应了上去,挤着满脸笑容道,“太君你们这是?”
日军少尉指了指马路上被撞坏的黄包车,又指了指被撞的卡车,出言道:“刚刚发生了碰撞,我需要通知人来把车修好,你的电话在哪里?”
“好的,这边请。”
孙一元瞥了一眼剩下的那几名日本兵,心里存着些许疑惑,还是转身领起路来。日军少尉不露痕迹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偷偷的对剩下的那几人打了个手势,缓缓的跟在了孙一元的身后。这一切被不远处的石大彪,通过望远镜清晰无误的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一阵狂喜起来。将望远镜一收,抬手做了个行动的手势,当即领头往码头的方向飞奔而去。而此时青帮码头内,谷雨瞧着门口处发生的一切,脸色阴沉如水,心里忍不住怒骂起来。都是一群废物吗,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圈套?可是心里再如何怒骂,如何着急,谷雨是半点也不敢表露出来,要知道吴四宝可躲在身后看着这一切了。“谷爷,这些人怕不是日本人吧?”
吴三山低声的道。“不知道啊!”
谷雨叹了口气,当即又是沉声道,“给我死死盯住这些人,如有异动,直接开火。”
其实,不是不知道,而是他不敢承认。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口承认,等若就给了青帮弟子开火的信号。到那时,趁着车祸闯进来的那些人,绝对没有人生离此地。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不做出如临大敌的假象,以免落人口实。当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到现身的那几人身上时,谁也没有人注意到,从车底滑出来一道黑影,借着卡车车身的掩护,迅速的扑倒了数米外的一处阴影中。埋伏在小楼楼顶的青帮弟子,也是恰好因为卡车车身造就了一处实现盲区,也根本没有发现那道黑影。潜入阴影中的黑影,接着黑暗的掩护,很快就摸到了一处防雨布遮盖的货物队前,从身上掏出打火机,缓缓的将防雨布点燃了。火苗渐渐由小到大,很快就燃成了一堆熊熊大火。黑影见状,赶紧转身扑入了另一片黑暗之中,迅速的换了好几个位置后,随机扯开嗓子喊到:“着火了,着火了!”
声音顿时刺破了黑暗,响彻了整个码头,接着一阵警铃大作,到处都响起了喊救火呼喊声,好似整个码头都慌乱了起来。马路一侧,接着黑暗快速扑向码头的石大彪一行人,望着前头隐隐冒起的火光,心中大喜。码头一乱,炸毁码头的几率瞬间倍增。“兄弟们,给我冲!”
石大彪兴奋的指挥着行动组的队员,如飞蛾般的奔向码头大门。站在制高点的谷雨,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根本没有半点着急的意思。无他,为了保证能够顺利将日本人的军火物资送出上海,整个码头在装运军火期间,凡是靠近大门区域内的所有货物都已完全清空。外表所看到的,那一堆一堆被防水布遮挡起来的货物堆,其实就是一堆空空如也的木箱子而已。不管这火怎么燃,都不可能影响到码头根本。对此,他也早就做过安排。只要今夜听到着火的声音起,码头上的所有人只需要用声音做做慌乱的样子就行,而不需要真正的去救火。于此同时,之前扮作日本兵的军统上海站行动队队员,也在此刻开始发起了攻击。砰!砰!抬手就是两枪,瞬间就将跟随孙一元的两名青帮弟子放到在地。扮作日军少尉的那名队员,也是掏出枪来,朝着孙一元后背也是两枪。不料,孙一元早就有防备,在救火声起的时候,就已经朝货物堆后扑了过去。毫无疑问,这两枪打空了。那人见两枪打空,根本不做追赶,冲着卡车位置的几名队员吼道:“你们全部都去泊船区。”
说完以后,返身往大门的位置接应石大彪等人而去。“谷爷,对方都杀进码头了,你怎么还不下令开枪?”
这些天一直被谷雨使唤来使唤去的吴四宝,本身心里就有些不爽,眼见着这个时候谷雨都还未下达攻击的命令,于是就有些不满了。“如果是你的话,难道就只会带这点人?”
谷雨冷冷的哼了一声。偷袭码头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偷袭计划随随便便就能想出好几条来。可对方到底会使用什么招数,你根本就猜不到,一切都必须得临场应对。如果此时就开火的话,等若是提前暴露了码头守卫的部署。部署被对方获悉,要么你是火力强大到对方没有半点办法,要么就会被人家一个一个将火力点拔掉。期望日本人来救援保命?最好还是不要对日本人抱有期望的好,他们从来就没有安过什么好心,影佐祯昭说的再好听,谷雨也不会相信他半个字。一切唯有靠自己。只有靠自己,所有的一切才能按照自己设定的计划走。这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不二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