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极而衰,乐极生悲等等这些词语,或许都不足以来形容金宝师娘此时的心情。要知道这样的牌型,很多人恐怕是穷其一生都难以遇见。今天,她金宝师娘是遇到了。当时的心情,绝对是难以言表。然而,最后却是以经人一炮三响来结束了这一局。金宝师娘此时真的很想哭一场,来发泄心中的郁闷之气。“你们真的是太过份了。”
金宝师娘满腹委屈,“今天输了一下午了,你们就不能让让我?”
可古话都说赌场无父子,此时同样适用于赌场无夫妻。季云卿当即就道:“你可不许赖账。”
金宝师娘随即嗔怒:“真是个没良心的糟老头子。”
“你口中的糟老头子,如今已没有其他爱好,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多少赢一点,也能开心一下?”
季云卿道。“好!你是当家的,你说的什么都对。”
金宝师娘说着,就气呼呼的瞪了季云卿一脸。可季云卿却视而不见,摊着手道:“给钱!”
金宝师娘将那几张为数不多的票子拍在季云卿手上,气极道:“拿去,都拿去。”
季云卿依旧不理会,乐呵呵的将票子收入囊中。“师娘,我的就不用了。”
谷雨见状,当即就摆手道。谷雨主动说不收,陪玩的青帮弟子自然也是不好意思再开口追要,只好开口说自己的那份也算了吧。谷雨主动免账,金宝师娘心情大好,当即就开始炫耀了起来:“看吧,还是我徒弟最好了,不想某些人还追着要账,我都怀疑是不是假夫妻。”
某些人,很明显指的就是季云卿。只是某些人充耳不闻,根本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洗起了麻将。话虽如此,可毕竟两人也是老夫老妻了,哪里会真个置气。而谷雨此时也很是时机的打起了圆场,招呼几人继续搓起来麻将。坐在金宝师娘身旁的赵子衿,一直没有插入众人的话题中,那是因为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谷雨身上。军统即将实施刺杀计划的情报,一直像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主要是因为,她太过担心谷雨所致。她返回季宅之时,已不知谷雨几人已经玩了多长时间的麻将。这之间,两人自然不会有私下说话的机会,所以她无法判断谷雨有没有得到这个情报。说实在的,她对于谷雨对此情报到底会持有什么态度,是异常的关注。不管怎么说,季云卿毕竟对他有养育之恩,还花钱让他出国留学,这份恩情已经大的不能再大了。她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谷雨的,相信他会在家国之间,一定会选择国家。有此判断,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从未道破的那份最纯真的感情,而是他所有的表现足够让人可以相信他。然而,事情总规有个万一。那可能不存在的万一要是发生了怎么办?赵子衿希望找个僻静的地方,想要和谷雨好好谈一谈。就这回来的时间,以她的观察,谷雨的表情中从未露出过半点的不妥之处,似乎好像还并未得知这情报。如此一来,就更需要谈一谈了。直到晚饭时间,四人终于停了下来,有说有笑的吃起了晚饭。赵子衿以为吃过晚饭就应该结束了吧,那知谷雨四人好像不知疲倦一般,吃完晚饭又立马围坐在麻将桌上。“谷雨,咱们是不是应该让师父师娘早点休息?”
赵子衿心中有些不满,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很是平和的提醒着他。结果不待谷雨说话,季云卿倒是先开口说话了。“子衿,今日师父高兴,就让他们多陪我一会儿吧。”
季云卿说话了,金宝师娘似乎也是想着将本给捞回来,也是毫不在意道:“没事没事,就得让你师父的脑子多活动一下,要不很快就老年痴呆了。”
“你才老年痴呆。”
季云卿瞪了一眼,丢了一张牌出来,“八万!”
金宝师娘故意抬杠,对着谷雨道:“老年痴呆的八万你要不要?”
谷雨瞧着手中的牌面,刚好有一对八万,碰了八万立马就可以听牌了。可这话一出,八万他碰还是不碰啊?碰与不碰,都像是回应师娘的那句话,说季云卿是老年痴呆。细细一想,算了,还是不碰了吧。谷雨很是无奈道起了一张牌。可金宝师娘今晚好似故意要坑一把徒弟,当即就说道:“你看,连徒弟都知道老年痴呆的牌不能要。”
我去!有你这么坑徒弟的师娘吗?不带你这么玩的。谷雨心中一阵腹诽不已,可又不好说出来,只得赶紧弃了一张牌。依然坐在下手那青帮弟子,面对这场景那里有他接话的份,颤巍巍的就牌墩中摸了一张牌。然而,他将牌抓上去后,却是半天没有动静,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牌面。“咋拉,出牌啊?”
金宝师娘见状催促道。“夫人,我这…我这…”那青帮弟子不知咋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啥情况啊?”
谷雨赶紧推了一把对方。“谷爷,你帮我看看…”那人请求道。看他人的牌,本来就是牌桌上的大忌讳,很明显是不合适的。只是季云卿和金宝师娘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反而还催着让谷雨看看是怎么回事。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他只好侧身过去查看对方手中的牌面。然而,当他看清楚之后,立即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娘希匹的。这手气简直是比金宝师娘下午的那一手的运气都还要好。十三幺!绝对是绝无极有的一副牌。“师娘,他胡了。”
“十三幺!”
谷雨很是无奈的道出了情况。啥?金宝师娘和季云卿也是一脸惊诧,竟然胡出来十三幺,这得需要多好的手气?“胡了我们给钱就是,大家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震惊之余,两位大佬也没有打算赖账,立马就就将该给的数目递了过来。“季爷,夫人,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那人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赶紧收着吧。”
谷雨也是将自己该给的那一份递了上去。推到洗牌,重新进入下一局。渐渐的,也开始深了。九月,上海的天气已经相对温和。不过靠近大海,昼夜温差还是相对比较大的。年老体衰的季云卿,实际上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寒意。然而,季云卿和金宝师娘并没有休战的意思。谷雨担心他俩熬夜受了风寒,这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当即就提议,今天就此作罢,让师父师娘早点歇息去。“时间还早,我批件衣服就是。”
季云卿说着,就准备让金宝师娘给他去衣服去。金宝师娘刚要起身,谷雨有赶紧道:“师娘,你不是想早点抱孙子吗?”
这话,立马就让金宝师娘停了下来。“老头子,该歇息了。”
“哦哦,是是,确实该休息了。”
季云卿心里也知道抱孙子是头等大事,当然不能耽搁徒弟如此重要的事情,当即就打着哈欠起身做困顿状。那名青帮弟子见此,赶紧告退而去。至此,一天的麻将局算是散局了。谷雨和赵子衿双双告退离去。季宅中,两人并肩缓缓向居住的小院子而去。一路,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行至院中,谷雨停下抬头望向了天空中的那一弯月牙。“弯月将落,新月待起!”
突然,谷雨毫无征兆的道。身旁的赵子衿一愣,抬头望向了身旁的谷雨。谷雨脸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她不解了。这算是感叹吗?不知谷雨何意,赵子衿找了一句将话接了过去。“新月再起之时,中秋佳节也就没几天了。”
“是啊,中秋…”说到这里,不知为何谷雨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了下去,“中秋佳节,该是又到了一家人团圆的日子。”
“要不到时我准备一下,一大家子在一起赏赏月,吃吃月饼,岂不是其乐融融?”
赵子衿道。“嗯。”
谷雨应了一声,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然后,什么也不说,抬脚就往回走着。刚刚搓麻将之时,一切不都还是很正常,怎么就突然反常起来。这一刻,赵子衿似乎触摸到了些什么,可是她也不能确定是否如心中所想。或许,谷雨已经知晓了军统将季云卿列为刺杀目标的情报,所以才会有稍稍的反常。思索之时,谷雨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他见赵子衿好像没有跟上来,当即又停了下来。“发什么愣啊,赶紧走啊!”
“哦。”
赵子衿回过神来,赶紧追上了谷雨。几分钟后,两人回到了小院。丫鬟小童见两人回来,赶紧将洗脸水送了过来。谷雨和赵子衿一直都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直接让小童退了下去。随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谷雨准备寝具准备歇息。两人成亲,本就是为了隐藏身份。因此虽有夫妻之名,但从未有夫妻之实。所以,同住一个房里,两人都是各睡各的。赵子衿睡床上,谷雨则是睡在窗前的踏板之上。吹灭油灯,谷雨合上被子躺了下去,赵子衿仍旧还是靠坐在床头位置。房间中很安静,静的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良久,赵子衿终是忍不住开口了。“你睡了?”
“嗯!”
谷雨应了一声。睡着了还能出声?赵子衿杏眼怒睁,狠狠瞪了谷雨一眼。只不过,黑暗之中他是看不见的。“我感觉你心中是不是藏有什么事情。”
赵子衿低声问道。“能有什么事。”
“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了。”
谷雨并不承认,说话的语气中似乎也带有困倦之色。“我知道你根本不困。”
赵子衿不依不饶。这次,谷雨没有回话。嘿,居然还装睡!赵子衿冷哼一下,移动着身子将脚探了下去,想踢一下谷雨。那知光线不足,一个不小心就直接踩在了谷雨正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