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叶皎兮总觉得她们二人的笑容特别刺眼，而且殷氏的笑意似乎别有深意，这让她不禁想起那日在凉亭是她挑衅的一眼，加之沐子凌近几日总是不见人影，似像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似的。昨晚沐子凌去了方府，今早方小姐竟大清早地同殷氏来请安，这让叶皎兮忍不住怀疑昨晚沐子凌在方府究竟同方潭讲了什么，难不成……当真提了亲事？叶皎兮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跟着沐子凌回到京都，她想过在他与兰姨之间的两难问题，想过她是否真的能在到处都是规矩的王府中规中矩地生活的问题，想过阿团是否能顺利认祖归宗的问题，可从来就没有想过沐子凌会移情别恋的问题。她一直都知道沐子凌有众多姬妾，但也一直都知道他从来就没有将那些姬妾放在心上，她知道他同虞娆关系非同一般，但也知道他们终究是止于礼，可现在忽然冒出一个方怜慧，她就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还容不得叶皎兮细想，殷氏与方怜慧二人便屈膝行礼。“妾身见过王妃。”
“小女见过王妃。”
娇娇柔柔的声音，在叶皎兮听来却异常刺耳，她抬了抬手，淡淡道了句免礼，便慵懒地靠在美人塌上，打定主意对她们爱理不理。殷氏看出叶皎兮无心应付她们，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不等叶皎兮开口让座，便拉着方怜慧在一旁坐下，开口笑道：“这怜慧妹妹王妃您是见到过的，只是那时王爷要听怜慧妹妹弹琴，没来得及同王妃介绍，今日妾身特地将怜慧妹妹带来正式拜访下王妃。”
叶皎兮面色如常地点点头，而一旁的紫珠却黑了脸色，她有必要特别强调王爷要听方怜慧弹琴吗？却听殷氏继续道：“妾身未出阁前同怜慧妹妹交好，那时怜慧妹妹还不到十岁，整个一瓷娃娃似的，就喜欢黏着妾身，别提有多可爱了。这转眼就成了美人儿一个，也不知谁有福气娶了去。”
一番话说得方怜慧红了双颊，娇声嗔道：“姐姐胡说什么呢！”
“我怎么就胡说了？连王爷都喜欢听你弹琴，夸你弹得妙呢！”
殷氏说着又转向叶皎兮道：“王爷还说了，妾身既然同怜慧妹妹交好，就多请妹妹来王府坐坐，同妾身说说话解解闷。妾身就想着，王妃娘娘是主子，怜慧妹妹既然是客，就该多到娘娘这儿来坐坐，所以今日就一大早的带着妹妹过来了，还望没有唐突了娘娘。”
说了大半天，把沐子凌强调了多次，就为了说明为什么一大早就带着方怜慧过来啊，叶皎兮有些头疼，可偏生又无言以对，不能把人赶了，客气话她又懒得开口，索性就静静地听着殷氏讲下去，还时不时端起茶杯抿几口茶，就当是只聒噪的麻雀叫个不停好了。殷氏显然兴致颇高，见叶皎兮无甚反应，就干脆拉上方怜慧唱起了双簧，“怜慧妹妹，听说昨晚王爷就去了方府，妹妹可曾见到了？”
方怜慧飞快地睃了叶皎兮一眼，娇柔地道：“是见着了，王爷同爹爹有事相商，小女正巧也在。”
若非有心，沐子凌同方潭有事相商时方怜慧怎会“正巧”在？这话中之意屋内的几人皆听得出来，叶皎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带审视，看来这方小姐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多。正说着，从外头进来了一个小丫鬟禀告说王爷回来了，叶皎兮微微笑了笑，早不回晚不回，偏生在方怜慧在的时候回来。不过多时，沐子凌便从外头走了进来，殷氏同方怜慧起身行了礼，叶皎兮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再懒懒地倚在榻上，便缓缓起身屈膝一礼，只是不等沐子凌开口就又躺回了榻上，别过脸看向窗外。沐子凌轻轻看了她一眼，道：“我来同你说声，这几日要去城外的军营，可能近几日都不会回来了，而且出征之事也快了，最迟是在一月后。”
“唔。”
叶皎兮轻轻应了声。沐子凌见她这般，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谁惹你堵心了？”
叶皎兮心中冷笑，还能是谁？一连几日不是深夜才归就是夜不归宿的人竟然还问她谁惹她堵心？他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正常不成？叶皎兮越想越恼火，索性闭紧了嘴巴不支声。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殷氏笑吟吟地坐着并不支声，打定心思在一旁看热闹，紫珠使劲地给叶皎兮使着眼色，却因自己只是奴婢而不好开口，倒是方怜慧在二人之间来回瞧了瞧，开口道：“王爷只顾着公务不回来，不过多时又要出征，王妃自然要堵心了。”
她这一说话，倒让在屋里的人都惊了惊。殷氏有些埋怨地睃了她一眼，暗怪她多嘴，而沐子凌与叶皎兮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叶皎兮在诧异之后便了然了，这小姑娘，果然有些手段，在沐子凌面前说这番话，看似是在解围替她说话，实则却有意让沐子凌觉得她懂事又可人。沐子凌轻笑道：“是吗？”
又看了叶皎兮一眼，只是目中依旧带着些许诧异，顿了顿，又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湘莞，你好好招待方小姐。”
乍听他那一声湘莞，叶皎兮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嗯了声算是应答。沐子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走了出去。沐子凌走后，方怜慧又对叶皎兮道：“王妃娘娘不必忧心，王爷带兵定然是战无不胜的，一定能带着军功安然归来。”
叶皎兮干笑两声道：“那是自然。”
又暗自翻了个白眼，忽然觉得同这些京都城的小姐夫人在一起真的有些闹心，自己果然不是在侯门宅院里明争暗斗的料。见叶皎兮态度冷淡，方怜慧也不再贴上去，同殷氏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殷氏则陪同她走了出去。紫珠见她们走了，不满地对叶皎兮道：“王妃娘娘，方才您真是不应该，若是惹恼了王爷该如何是好？那方小姐的一番话又贴心可人，恐怕王爷是会对她上心几分了。”
“爹爹对谁要上心了？”
充满稚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