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你不觉得,一个人的身世都是天大的秘密,那不是太悲哀了吗?”
韩青愣了一下。 “自己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将来会怎么样?这些对我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
兰溪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只要活着的每一天,都让自己的生活有意义才重要。就算乔智知道了生母不是袁白露,结果呢?他就真的幸福了吗?换句话说,如果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或许会比现在更幸福。”
兰溪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多少有些异样。 “他去找过你了?那小子是不是跟你说什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了?”
韩青的脸色一沉,一脸紧张地望着兰溪,“他对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听外面的传言说,乔太太离世的时候,你在她身边,所以——她是不是——” “还是不说这个了。”
兰溪的表情还是淡淡的,“这些天大家都在忙案子,所以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没关系,我能理解。倒是你啊青姨,绕了那么大圈子,想跟我说什么?不会是真的要催我结婚吧?还是觉得此刻的我就应该化身勤劳的海螺姑娘,照顾好乔智的衣食住行?”
“海螺姑娘?好吧,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不过你可未必能抽出时间吧?我可听说,这些日子你们刑警队的同事们,个个都被围追堵截,想要挖出大新闻,你还不得低调点儿?”
青姨给兰溪倒上了一杯茶。 绕了半天,但有些话,终究还是得开口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还是被晓光两口子算计了,他们分明是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到自己手里,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嗯,我想说的是,其实你和乔智——有着相似的身世,唯一不同的是,你是——我们只知道,你的老妈,就是照片中的这位女警察,我也是后来查了一些资料之后,才找到了一些线索。”
韩青一脸的纠结,但这些话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没有意料中的情绪崩溃,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情绪崩溃,兰溪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在听着一个跟她完全无关的问题。 她的眼睛盯着青姨,大约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才愣了一下,“就这些吗?难道你不应该讲一讲我的身世吗?既然她是我的妈妈,那我的老爸是什么人?她难道会是老兰同志的——初恋或者是前妻之类的?我那个不靠谱的老妈,也是我的后妈?”
兰溪是多少有这样的疑惑,因为袁白露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听起来多少都透着几分古怪。老兰同志虽然对自己那位不靠谱的妈宠爱有加,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这些年来,虽然老兰同志一直都是十分低调,但一个有学识的男子,还是在那种相对比较封闭的环境里,至今还有大胆的半老徐娘,向老兰同志抛媚眼,只可惜老兰同志一颗心,早已经被老妈收了。 韩青满头黑线地看着兰溪,她虽然早就知道兰溪的个性,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也难怪,晓光本来就是一个性格跳脱的人,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循规蹈矩。 “好吧,虽然是我爸,但再怎么说,也是美男一枚不是吗?跟我这个晚辈亲口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兰溪的脸上带着三分无奈,还有三分的宠溺,“所以呢,我的生母她——” “事情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你现在——还是认真地听我说吧。”
韩青叹了口气。 她原本以为这会是个很沉重的话题,可万万没想到,话匣子真的打开之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事实上,她们也并不太清楚兰溪真正的身世究竟是什么,那天晚上,晚归他们看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们凑了过去,一部分被派去找公用电话叫救护车,而留下来的人,自然想要对那个女人做急救。 可那个女人却极力地催促他们马上离开,说那里会有危险,随后说出了一个幼儿园的名字,拜托她们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孩子带离。 最初她们的心中是有疑惑的,可那个女人的态度太过认真,而且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作为年轻的她们,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倒在地上的女子,在得到她们肯定的回答之后,脸上的神情,总算是放松了。 听到燕子这个名字的时候,兰溪也跟着愣了一下,原来那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那是真实的记忆,只是那时的只有两岁左右,所以记忆是残缺的。 一切的变化都是在幼儿园里发生了。韩青提到那晚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恐慌:当时留在幼儿里收拾的,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她正在擦地,而乖巧的孩子就坐在椅子上,正在忙着串珠子。 “听说你母亲受伤倒地的消息之后,她的脸色马上变了。根本就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把你抱起来,就塞到我的怀里,连上催促我们离开,而且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
韩青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认真,“她的神情看起来很奇怪,告诉我们说,那些人很快就会找过来的,让我们最好把这个孩子带走,否则的话,可能燕子就会是下一个牺牲品。”
说到这里,兰溪的神情愣了一下,一切听起来都不合情理,但韩青的表情却是那么认真。 韩青说到这里,也顿了一下,“当时我们也都吓傻了,你想想看,那时的我们,都还年轻,谁能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可那个女孩子扑通一声就跪下来,朝着我们连连磕头,拜托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孩子藏起来,不然,到时候不只是她活不了,那孩子肯定也会被杀的。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带走了那孩子——也就是你。”
“这个故事听起来不错,只是多少有些荒唐。”
兰溪皱了一下眉头,青姨很显然没有说谎,从她的表情,可以证实这一点儿,可这说法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硬把那女孩,也就是我,塞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