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闭上眼睛,一脸求死:“我只是一个奴才,不能说的事情,就永远不能说。”
他见多了杀人和被杀,并不觉得洛红妆的死有什么特别,只是,对她采取那样的死法,实在太过残忍,他能说出来的,也就这一点而已。皇后,不是他能出卖和背叛的人。蒙面男人手中的刀尖往下一抵,将他的脖子刺出血来:“那天晚上,是你将洛红妆带走的吧,说,你到底带她去哪儿了?为何她会落到‘七把刀’的手里?”
吉安却是什么都不说了。他带洛红妆去的地方,要杀洛红妆的幕后真凶,都是他不能说的秘密。蒙面男人却还在问:“洛红妆的尸体,是不是埋在冷宫附近的荒山里?”
吉安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写着惊讶:绑架他的人不知道洛红妆被带去哪里,又是怎么死的,却知道洛红妆的埋尸之处?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果然是啊!”
蒙面男人冷笑,“你是皇后娘娘的奴才,你宁可被千刀万剐也不说,是因为你的主子吧?”
吉安闭上眼睛,再度沉默。他的态度,其实已经算是默认了。蒙面男人的目光,往帘子的方向瞄去,帘子里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手势。他会意,竖起手掌,往吉安的颈侧一砍,吉安闷哼一声,晕了过去。接着,蒙面男人扛起吉安,像风一样冲出去,消失在黑暗中。半刻后,他闪回这间屋子,扯下面罩,竟是夜英弦的侍卫西弦。而原本躺在地上、被千刀万剐的“男尸”已经站起来,正拿毛巾沾水,擦拭脸上、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东西,看到他回来,抱怨:“装死人就装吧,为什么要让我死得这么恶心?”
西弦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嘿嘿地笑:“你这个闷葫芦,话都说不好,也就适合演这个了,演得还挺好的嘛,吉安都被吓傻了……”东弦皱眉:“我不是说不好话,我只是不爱说话,你莫要总是如此贬低我。”
西弦冲他挤眼睛:“哦,我就是喜欢贬低你,你敢把我怎么样?咬我啊?”
东弦黑脸,闭嘴,耳不听为净,专心地拭身。西弦还想闹他,一直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夜英弦冷冷地开口:“闭嘴。”
西弦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站到一边,站得直直的,再不敢胡闹了。东弦一边拭身一边道:“王爷,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夜英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此事乃我母后指使,我能把我的母亲怎么样?”
当吉安什么也不肯说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一定跟他的母亲脱不了关系,只有他的母亲,才能让吉安这样的奴才宁死也不敢背叛。而且,“七把刀”属于近卫军,近卫军只听从皇上、皇后和太子的命令,父皇重病已久,不可能还有余力去指使“七把刀”做这样的事,那就只有他的母后和太子弟弟了。太子?他的目光蓦然变得幽深凛冽起来,小九和如梦是不是也参与到了其中?小九不记得洛红妆,如梦却一心要杀了洛红妆这个情敌,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内幕和隐情?他的母亲和弟弟、弟媳,到底对他说了多少谎?又隐瞒了多少事情?为什么他们要隐瞒他和欺骗他?他自认对父母孝顺,对弟弟友爱,也并没有什么私心,为何他们却不相信自己?查得越深,疑点却越多,他的脑子,都有些乱了。西弦和东弦面面相觑,脸上都流露出同情之色。宫里的那些肮脏龌龊事,他们也都听多了,但因为王爷长期在宫外居住,不参与宫廷争斗的原因,他们真正接触的并不多,这次跟着王爷调查洛红妆的事情,调查出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也很令他们嘘吁不已:还真的够肮脏龌龊啊!那个洛红妆……听到吉安说出她的死法后,连他们都为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女子感到愤怒,只是王爷没有下令,他们也不能就这样杀了他。王爷……真可怜啊,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却被自己的至亲给生生地弄得惨死,爱不得,恨不得,唉,真是没法想了。时间,走得如此缓慢。夜英弦如一尊石雕,久久不动,两个侍卫也不敢说话,空气一时间凝固了。终于,夜英弦站起来,淡淡道:“你们两个,一个给我盯着琅寰宫,一个给我盯着紫辰宫,有什么风吹草动或不对劲的地方,及时报我。”
东弦:“王爷,您还想再查下去?”
再查下去,恐怕只会查出更多的肮脏龌龊事,而这些事恐怕都与自己的至亲有关,王爷……受得了?夜英弦淡淡道:“还有那么多事没弄清楚,我怎么能收手?我不能去质问和追究母后,但母后一定会查出杀害‘七把刀’的凶手,我只要知道凶手是谁,同样可以从凶手身上查个水落石出。”
他就是这么固执的人,应该说,夜家的人都是这样的脾性。总有办法查明所有的真相。他的直觉告诉他,“七把刀”的死恐怕与洛红妆的死有关,要不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有,比起洛红妆的死,他更不能释怀的是:为什么他尊敬的母后和他疼爱的弟弟或弟媳,要费这么大的周折欺骗他和隐瞒他?不弄明白这点,他以后就没法过安宁日子。东弦与西弦互视一眼,齐声:“属下遵命!”
但在心里,两个人都在打鼓:感觉这趟水很深啊,王爷会不会越卷越深?还有,王爷这样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