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下,几个才刚刚相识的年轻人聚在一起,俊男靓女,气氛很是活络。 谈理想、谈诗歌,谈自然,谈社会。 热情而激烈。 在血之哀的指引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表明了自己混血种的身份。 两个女孩子的从容和坦然,让路明非一直警惕着的目光,旋即收敛。 之前他之所以有所顾虑,是因为在诺诺、苏茜两人身上感知到了不同寻常的妖气。 诺诺、苏茜这两个看似单纯的女孩,无疑是混血种,而且是血统不比楚子航低的那种。 “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如此可得世界的荣耀、远离黑暗蒙昧。”
楚子航盘腿坐着,念诵起一本名为《翠玉录》的古籍。 这是一本公元前的古书,被看作炼金术的起源,作者自称是埃及神话中三位一体的赫尔墨斯神,疑似一位远古龙族君主。 楚子航完全没有卖弄学识的意思,只是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专业的术语名词。 引得那名叫苏茜的女孩,眼里冒出小星星,脸上满是崇拜的表情。 这是卡塞尔学院“炼金化学三级”的参考书,连她们这些预科生都少有涉猎,没想到楚子航了解的竟如此深入。 美女在侧,老唐也不甘寂寞,忍不住吹嘘自己曾经的猎人经历。 比如在金字塔中被一群木乃伊追赶,最后跳到一条河里才保住小命。 去非洲某座遗迹中探险,结果整个团队都被死侍团灭。 到处都是利爪撕破身体、开膛破肚的尸体,全都被啃食得面目全非,还有下半身满是屎尿,被活活吓死的…… 吓得面瘫师兄侧目,两个女孩惊叫不已。 路明非抬头看着星光,漫不经心的听着他们高谈阔论。 银河由南向北横贯整个天际,天空与大地离得如此之近,似乎一伸手,就能掬起银河里的星辰。 这里的星空和那个世界真的很像,路明非沉思着。 细想起从大剑世界归来的这段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 嘉拉迪雅,海伦,还有米莉亚她们,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会不会很寂寞呢? 《百年孤独》说过,当人们迁徙到一个地方,那里埋葬过亲人,就成为故乡。 这里有没有埋葬亲人,路明非还不知道,但是大剑世界里已经有了。 这个世界最让他感兴趣的是龙族、混血种,神秘的力量,奇怪的言灵,那些充满未知能力的炼金道具。 有没有一种力量,让他重回那个埋葬了路明非最深爱的女人的世界呢? 路明非之所以主动接触龙族、混血种的世界,想要掌握更强的力量。 也是因为在他内心,其实一直有这样一个希冀。 “你怎么不说话?”
诺诺见路明非坐了半天,都没有说什么话,有些好奇地问道。 “哦。”
路明非离诺诺坐的很近,这个眼神有点锐利的女孩,并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样难以相处。 诺诺身材苗条、曲线优美,是一个看上去有点瘦、但实际很有肉的女孩子。 虽然因为跳舞身上出了很多汗,湿了又干,却没有汗酸味,反而有淡淡的清香传到路明非鼻端。 路明非刚才在思考未来的人生,没在意他们在聊些什么。 见他们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便问道:“你们在聊些什么?”
“问你有什么理想呢?”
苏茜探过身来,她对这个眉清目秀的男生也很有好感,“比如老唐的理想是回老家买几千亩土地来种小麦,楚子航的理想是‘弑神’,有够拉风吧,诺诺的理想是一辈子想去哪就去哪……” 路明非表面上只有十七岁,但在大剑世界里待了十几年,心理年龄足足有三十多了,早已过了张口闭口理想的年龄。 但看着苏茜正热衷于憧憬未来、同时又感到迷茫的可爱表情,也生不起反感。 见面瘫师兄和老唐,同时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路明非顿时感觉一阵头痛。 他无奈地说:“我要说我的理想是到另外一个世界、类似于异世界的地方去,你们信吗?”
“是穿越异世界吗?”
楚子航一脸严肃道,脸上表情很认真。 他也在网上看过一些穿越的小说、动漫,主角被车撞、得了绝症,然后穿越到异世界。 从此逆天改命,过着龙傲天一般的幸福人生。 “跟你说正经的呢?”
苏茜当然认为路明非在开玩笑胡说。 “我刚才有不正经吗?”
路明非伸手挠了挠鼻子,“对了,你呢,你刚才还没说呢,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她啊,”一旁的诺诺接话道,“苏茜在宿舍床头写了一副对联,内容可高大上了,叫做‘今/曰青春女性,明/曰成功女性’,很厉害吧。”
苏茜顿时露出一副自得的表情。 “今/曰青春女性,明/曰成功女性”这可是她从小的理想和志愿,她要做居里夫人、武则天那样青史留名的女性。 “呵呵,真是好巧啊,我的理想也一样。”
路明非讪笑了一声。 “改明我就在床头也贴上一副大字,时刻警醒鞭策自己不忘初衷、牢记理想。”
几个人同时愣住了,恰在此时几只乌鸦“呱呱”路过。 “嗯。”
楚子航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强忍住笑意。 苏茜面色通红,低头捂着脸不知道笑还是不笑。 她也不敢去看路明非,仿佛看他一眼,自己就是被/曰的对象似的。 “哈哈…” 诺诺最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忍不住打在路明非胳膊上。 “你真是个流氓,不过我怎么以前没想到苏茜的人生理想还有这种意思,笑死我了,哈哈哈……” 诺诺臊红了脸,转过脸想要平息内心不断涌动的笑意,高高挺起的胸脯微微起伏着。 唯独老唐有点弄不明白,大家都听得懂,只有他听不明白,有种局外人的感觉,很难受。 “路老大,我中文有点不好,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老唐还想继续追问,却被苏茜凶狠的眼神狠狠地瞪住了。 “你们学校是哪里的,怎么尽培养流氓?”
苏茜娇嗔含羞,路明非的话让她觉得被挑逗,又觉得有趣。 路明非身上有种沉静时如渊渟岳峙,飞扬时又能将全场掌握只手之间的气度,跟她平日里接触的小男孩相比,实在是降维打击。 偏偏路明非还长着一张清秀、讨女孩子喜欢的脸,谁说女人不是颜值主义者? 当然,冷若冰霜的楚子航,更让她莫名动心。 “一所小城市里的私立高中,说起来楚师兄还是我们学校的男神呢。”
…… “好气人啊,那个可恶的路明非,竟敢侮辱我的床头铭。”
村寨屋舍里,苏茜趴在床上,晃动着双腿,忍不住抱怨。 诺诺正从浴室里出来,拿起扇子扇干着头发,“谁让你的床头铭这么有意思,之前我怎么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奇怪的意思呢?”
“你这个叛徒,当时也不帮我说话,见了帅哥就走不动道了。”
“说的是你自己吧。”
诺诺反唇相讥,拿着梳子小心地护理头发。 “我发现你大小姐的毛病,还真是挺多的。”
苏茜一把扯掉了诺诺围在身上的浴巾。 “要死啊!”
诺诺连忙抬手遮住上下,脸颊绯红。 “几天没见,怎么又大了啊!”
苏茜抱着浴巾,扑在床上滚来滚去,“要死了,要死了,我怎么就没有你这样的身材?”
其实诺诺知道自己的身材只能算是骨肉匀称,比某些杂质封面上女郎的爆满丰润差得太远了。 当然比起苏茜的扁平飞机场,却是强大的多了。 诺诺也不管她,把爽肤乳拿了出来先抹上。 女孩子过了十六岁皮肤就开始老化了,必须小心保养这一身皮肉。 倒不是为了以后满足某个男人的享受。 只不过做这种事情本身就有一种仪式感,是身为精致少女生活的必要程序。 想起明天就只能在野外露营,风吹日晒的,遭罪的很。 大概至少一周甚至半个月的时间,都接受不到爽肤乳的滋润。 诺诺干脆把整瓶都用上了,把自己抹的白白嫩嫩的。 苏茜抓了抓头发,“你觉得那几个男孩子怎么样?”
“你说的是哪个?”
诺诺漂亮的大眼睛一咪,露出狡黠的味道。 “先说老唐吧。”
苏茜有点不好意思,先搬出个让她无感的挡箭牌。 “典型的天蝎座闷骚男,看起来憨厚老实,实则带点小心眼,但不是坏人。”
“至于那个楚子航,有种高冷系男神的感觉,不过他的心里藏着太多东西了。”
“怎么说?”
苏茜挑着眉好奇地问。 几个男生里面,她对楚子航是最感兴趣的了,楚子航身上有种很吸引人的味道,非常戳她的xp。 “哈姆雷特知道吧,他就是那种人。”
诺诺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思索了两秒。 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亚笔下一个悲情式的英雄。 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即使充满了复仇的怒火,他也不滥用暴力。 在磨炼的过程中,他通过亲身的经历和思考来提升自己。 他通过了自己的奋斗改变了命运,最终他虽然为父亲报了仇,但还是被奸人所害。 他是为正义而死,死得伟大,但是也让人感到遗憾和惋惜。 “这么夸张?我以为他只是看起来比较高冷而已。”
苏茜小声嘀咕。 “路明非呢?”
苏茜接着问。 “有点,看不透。”
诺诺收起手机,想了一会儿,露出无奈地表情。 “看不透?”
苏茜很是不可思议。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诺诺有一种叫“超级侧写”的能力。 苏茜猜测这是由于她体内的龙血带来的特殊能力,远比普通言灵还要强得多。 侧写是一种犯罪心理学上的一种方法,常用于刑侦案件。 专业的侧写师们,能够通过收集犯罪嫌疑人的行为方式,推断出他的心理状态。 从而分析出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等等。 而诺诺的侧写能力,远比普通侧写师的能力更为可怕。 甚至被卡塞尔预科班里的老师,称为神之奇迹。 一般的侧写师只能作为断案的补充,模糊地揣摩被分析者的行为。 诺诺却能对着一间空无一人的屋子,通过一点细节,就能复刻出屋子主人的生活状况和人物性格,乃至“看见”屋子曾经生活的种种痕迹…… 以前苏茜和她旅游去丹麦的时候,诺诺摸着窄巷里的一块围墙,闭着眼睛,漫步而行。 她会指着一块焦黑的石砖,说起了曾经的故事: 在这个平凡的小镇里。 圣诞节那天,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幸福与喜悦的光彩, 只是一个女孩却高兴不起来——大家都回家过节了,谁来买她的火柴呢? 她衣着单薄,身躯矮小,止不住地打哆嗦,手中只紧紧攥着一篮子火柴。 “卖火柴喽,卖火柴喽……” 女孩声音沙哑,一遍遍的吆喝着,小的就像蚊子的声音却仿佛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 苏茜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否是真实发生的故事。 但她记得当时诺诺的表情异常认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诺诺的超级侧写能力,有点接近于巫术上的通灵。 这也是她被大家称作“红发巫女”的原因。 只要她静下心来,就能在一个个环境中唤醒空气中沉眠的精灵, 只要她出声询问,这些精灵就能告诉她看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 因此,除了苏茜之外,预科班的其他人都不太愿意离她太近, 以免被这个红发的小巫女看出内心隐藏的秘密。 所以苏茜很难想象,诺诺会坦言自己看不透一个人。 “这个路明非还真是古怪!”
苏茜突然吐槽了一句。 诺诺低垂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她想起第一次看见路明非脑海中出现的情景: 那是一幅奇怪的画面,血染的红月之下,遍布怪物和人类的尸骸,地上是无尽的血汇成的河流。 一个手拄大剑的男人高居在王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