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白无常则挥舞着哭丧棒嗤笑道:“沈晋丰,就凭你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今天是难逃我们的追捕了,还是早些束手就擒吧,免得加重自身的罪行,到了阴间皮肉受苦。”
沈晋丰闻言,心中大乱,稍不留神便被黑无常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一个趔趄向前猛扑了几步,待他站定脚跟后,这才回身叫骂道:“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我已经躲你们躲得很辛苦了,我才不要跟你们……”回去。只见话音还未落,黑无常的拘魂索不厌其烦的又一次的向他袭来,白无常见好心劝他不动,也只能来硬的了,便挥舞着哭丧棒向他抽过来,黑白二将左右夹击,沈晋丰哪里会是他二人的对手,还没过上几招,一回头便被白无常手中的哭丧棒挥中,抽晕了过去。抓到人后,他二人将沈晋丰的魂魄带至了城隍庙中。今天一起出来锁魂的鬼差有鸟嘴和鱼鳃,他两面前已经站着几名前来报到的鬼魂了,相互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白无常见时间尚早,便又飞身坐到了院中那棵老梧桐树的枝桠上,百无聊赖的四处观望着。今天与往日不同的是,直到夜晚寅时将过,鬼门关都要关上了,白无常的干儿子小黑猫都没有露面,黑无常则站在院墙上无所事事的来回踱着步子,等名册上的鬼魂全部到齐了,清点核对完人数之后,他们便从院墙上飞身下来,像往常一样跟在了队伍的最后边,沈晋丰此时还没有醒转过来,便被黑无常拿拘魂索抓着裤腰带,拖行了一路。过了鬼门关,走在了黑漆漫漫的黄泉路上,一路总有‘人’不时地发出嘤嘤抽泣的声音,比起平时,今天却太平了许多,也许是大家看到队伍后面被一路拖行的鬼魂,觉得凄惨和害怕,便不敢随便生事了吧。白无常心里一直惦记着小黑猫,一路上不时地在黑无常耳边嘀咕道:“老黑,我的猫儿子今天不只知是怎么了,竟然没有来看我,真是岂有此理,让我好好想想下次再见到它,该怎样教训它,不如就罚它到树上后不准挨着我坐,哈哈,你说如何?再不行,就不帮它捉老鼠吃,这惩罚对它来说应该挺严重的了吧!”
黑无常闻言,摇摇头轻蔑一笑,满脸嫌弃的说道:“幼稚,如果这都能算是惩罚,那地府还要修十八层地狱干什么?”
闻言,白无常挥起哭丧棒便要打黑无常:“呸呸呸,范无咎,玩笑不是你这样开的,你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十八层地狱那是给恶人修的,我的猫儿温顺的很,最多也就能得到点儿我不理它的惩罚。”
黑无常急忙闪身躲开,睁大双眼用手指着白无常的哭丧棒警告道:“哎,快把你的哭丧棒子拿远些,你不知道这玩意儿晦气么?”
“你的嘴还晦气呢,你怎么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注意呀?”
……直到行至望乡台,沈晋丰还是没有醒来,这可是所有来到这里的鬼魂,此生最后一次在三生石上看自己前世今生的机会了,循例应该把他叫醒才是,白无常走上前去毫不客气的用哭丧棒一挥便将沈晋丰又抽醒了。沈晋丰醒来之后,警惕疑惑地看着周围黑漆漆且诡异的环境,当他站起身来走到三生石旁,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自己已经真的死了,还被带到了地府,他不由得悲从中来,旁若无人的失声嚎啕痛哭了起来。这人胆子也太大了,一路上都没有人敢这样,他被鬼差一路拖行至此,才刚醒来就敢如此放肆的大声哭喊,如此过人的胆识一下子就招来了其他鬼魂的围观,也有人好奇的从三生石上看到了他前世今生中的一小段过往——在一个夏天的中午,房中闷热难当,一个女人带着她仅有二岁大的儿子,在院外的一棵老槐树下乘凉,女人只是回家给孩子拿口水的功夫,孩子便被这人抱走了……忽然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捂着头爆裂的尖叫了起来:“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真是丧心病狂啊,我的孩子原来是被你拐卖掉的,我恨死你了。”
那位妇人死死的抓着沈晋丰的一只胳膊不放,泗泪齐流抽噎着哭骂道:“猪狗不如啊,我就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终日魂不守舍,才在这般年纪,就早早地活不下去了,这一切原来是你干的,我饶不了你,我死都不能饶你,苍天啊,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啊,天理何在啊。”
那妇人一边哭泣怒骂着,一边紧紧不放的抓着沈晋丰和他厮打了起来,仇恨使她忘却了眼前的处境,她没有去想自己是否能拼得过眼前这个恶人,心中就只想着仇恨,眼中也只有仇恨,仇恨像一团烈火将她紧紧地包围着,煎熬着,炙烤着,欲生不得,欲死不能。即使是身已死,魂也不能死,魂已死,心也不能死。自从把自己的孩子丢掉的那一刻起,她每日过得抓心挠肺,心痛绝望,生不如死,从此自己便如同行尸走肉般,再不知生活还有何滋味,未来还有什么希望了,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不停的在找孩子,一天一天的找下去,一天一天的失望下去,直到熬不住了,死了,才不得不收手。沈晋丰此人本就是个无赖,哪里容得下那妇人对自己如此的无理,抬起腿来,一脚便将那妇人踢飞了出去,妇人心中不忿,再一次奋不顾身的扑上前来,又被沈晋丰用足了力气踹了一脚,妇人忽然间体力不支气堵咽喉,晕厥了过去。鸟嘴和鱼鳃见状,赶忙上前去查看妇人的情况。“大胆,好个恶贼,竟敢在我白爷面前行凶,当我们黑白无常不存在了吗?”
白无常阴着脸,横眉倒竖,怒从中来,瞬间便移步道了沈晋丰的身边,哭丧棒被舞出一朵白色的棒花,闪着白色得流光向沈晋丰招呼了过来,沈晋丰的确是学过一些功夫的,他紧忙向后撤了一大步,闪身躲开了对方的攻势。白无常怒骂道:“沈晋丰,你一路上已经吃了我两哭丧棒了,还不长记性,你难道不知道,挨了我的棒子是要倒霉的?竟还敢反抗,真真是自寻死路。”
沈晋丰生前曾听一些道法高强的人讲过,地府的望乡台是所有经过这里的鬼魂最后一次反往人间的机会了,若是从这里回头,还有那么一线希望能重返人间的,若是再往下走,除了转世,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他不想这么早的去接受来自于地府对他的审判,最近几年,他一直在修习术法,想要长生不老,想要得道升仙,最近,通过很多事情让他看到了升仙的希望,比如说他学会了摆驱鬼阵法,再比如,他还学会了将身体和灵魂暂时的分离,接连躲过了两次地府鬼差的追捕。若是被无常鬼就这样抓回去,不止修仙之路要前功尽弃,眼前将要面临的阎罗殿的审判,他恐怕也会吃不消的,他太清楚自己将会接受何等的惩罚,便是被打到神识俱灭,魂飞魄散也不能轻易屈服认输,他已经输不起了。地府本就是鬼魂的灵力场,刚才在阳间,沈晋丰由于使用了身体和魂魄脱离的术法,导致自己的魂魄在阳间灵力不足,才轻易地败下阵来,此时与刚才的情形已是大不相同了,他现在已经彻底是一个鬼魂了,又身在地府,一个专属于鬼魂的灵力场,他这下终于可以放开了发挥了,黑无常见以白无常一人的武力似乎很难对付的了沈晋丰,他也当下便祭出了拘魂索,每一根锁钩都尖利锋锐,冒着飒飒寒光,他一个翻转便打将了过来,三个鬼瞬间打作了一团,周围黑漆漆的,除了白无常,只觉得眼前有光影在闪动,就看不清其他两个谁是谁了,旁边的鬼魂都一边躲得远远的,一边注视着这边的打斗。白无常身轻如燕,几步滑到了沈晋丰的身后,脚下轻轻一点,便跃到了他的头顶上,以全身之力向下猛压了过去,沈晋丰立马便感觉到头顶吃重,他迅速抬起双臂,铆足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白无常掀飞了出去,白无常瞬间失去了重心被扔到了地上,他身上的棍伤还未好全,新痛摞着旧伤,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此时黑无常的拘魂索也紧紧地朝着沈晋丰追了过去……这边激烈的打斗,扯动着黑白无常腰间的招魂铃,招魂铃不时地发出清脆的召唤,引起了地府中牛头马面的注意,不消多时,牛头、马面一人执叉,一人执刀气势汹汹地也赶到了现场,参加到了战斗中来。牛头横眉冷竖,手握火叉,人还未至,随着利刃割风之声想起,他手中的火叉已经飞将了过来,沈晋丰硬着头皮闪身回手接过了钢叉,‘刺啦’一声,他的手上瞬间烟气四散,一股灼烧之感涌遍全身,不料他此时逃生心切,越战越勇,越挫越强,竟不顾及手中的伤痛,拿着钢叉愤怒的朝牛头这边刺来,看上去此人像是疯了,牛头在地府办差,值守多年,很少遇到像他这样敢在鬼差面前嚣张的凡人,一时间惊愕不已,他连忙躲开向自己飞刺过来的钢叉,回身在沈晋丰的后背上结结实实地踹出了一脚,那速度太快了,沈晋丰来不及躲避,身上吃痛,不慎摔倒在了地上,他急速翻过身来,一个鲤鱼打挺又从地上蹦了起来,一系列的动作下来,他的手中还紧紧的抓着牛头的火叉不放,那火叉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落水之人紧紧地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珍贵,令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轻易地松手。此时,牛头的第二脚已经飞踢了过来,他急需快速的把自己的武器拿回来,沈晋丰情急之下,拿起火叉便又一次的向飞踢过来的牛头刺去,牛头急忙闪开兵刃,却不想,一反身自己的脖子竟猝不及防的被沈晋丰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牛头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想躲开对方的攻势,不料还没退后几步,身后便结结实实地抵在了三生石上,沈晋丰就势拿起手中的钢叉对准了牛头身上的要害之处,手上顿时传来一阵阵火辣辣钻心的痛感,牛头钢叉抛出来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他手心的皮被搓掉了厚厚一层,沈晋丰此时已顾不了许多,他皱紧了眉头,忍住痛回身喝道:“我看谁还敢再上前一步?我只是想要一条活路而已,你们非要这样逼我吗?再逼我,我就和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