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棵是什么?是树吗?为什么长得那么像一个人?”
陈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现场的情况。走在前面带路的那个人同样带着面具,不过是一个黑色月牙面具,一身黑衣,而沿途从一开始很少人出没到人渐渐躲起来,道路两旁也多了一排类似皇宫侍卫的人把守着。走到一座高大雄伟的用天然大理石砌成的石门前,又换了个带白色面具,身穿白衣衣服的人带路。沿途的侍卫三三两两,似乎正在聊天,一点防备意识也没有,不过陈禹却知道,他们不过是在迷惑敌人,他们看似随意站着的位置事实上就是一个阵法,若是不知实情的人走过去和他们闹起来,只怕还没动手就只能束手就擒。一边随口回答刘小悠的问题,一边暗暗点头称赞,一边又在心中不免开始担忧。待又换人之际,已经走到一个完全用竹子做成的吊楼前。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竹林,耳边不禁响起“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眼神一晃,似乎眼前出现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脸上的笑容看似幸福,但那双眼睛的眸底,却隐隐藏着忧伤。霍地,耳边响起撒娇的声音,将陈禹拉回现实,“哥哥,哥哥!”
陈禹转头,望着这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孔,望着刘小悠天真无邪的眼眸,脑海里浮起她忧伤的眼神,一时之间,整颗心就像被毒蛇紧紧咬住不放,毒液在不断地渗透,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岚,我的岚,你是不是在怪我?“哎呀,哥哥,你怎么都不理人啊!”
刘小悠赌气地用力甩掉陈禹的手。这才恍然觉悟,眼前这个人不是岚,不是那个有忧伤眼神的女子,是这个充满活力,全身上下都散发倔强和个性的刘小悠,不知为何,心好痛,痛得他没有能力没有经历去面对。抬起头,想要望一望远方的路。但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栋熟悉到早就刻入骨髓的阁楼,下意识地望向那窗台,整个人顿时震惊得无法说话。那栋楼写着,‘梦中楼’。一身绿衣,她倚着窗台,望着远方的竹林。微风拂过,耳鬓的细碎发丝凌乱地随风扬起,她不管不顾,只是凝神紧锁眉头地望着远方,但对陈禹这么强烈的目光却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岚……”下意识地,陈禹喃喃自语,想要唤她,想要她转过头看自己。只是,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却在下一刻变了。一个同样穿着绿衣,同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出现,只是她并不是倚着窗台,她慵懒地躺在矮榻上,同样望着那片竹林发呆,但陈禹却能看出她并不是因为喜欢竹子而在看,相反,她似乎有点讨厌。她的眼神很清澈,却与岚一点也不一样。陈禹愣愣地看着她,忽然之间想起她的名字,却又在一瞬间忘了她是谁。这时,耳畔响起一个冷漠清冷的声音,“公子,请尽量不要一直盯着那栋楼看。”
“什么?”
陈禹转头,只见眼前是一个戴着橙色面具,身着橙色衣裳的男子。又是一个会说人话的面具男?那男子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那栋楼叫影像楼,若人长期盯着看会出现幻觉,若没有及时醒过来会有性命之忧。刚才公子看的时间有点久了。”
陈禹又看向那里,发现不过是一栋普通不过的阁楼,上面写着大大的‘影像楼’三个字,哪里有梦中楼三个字,而那所谓的窗台根本没有人。再低头一看,不禁唏嘘不已。这是竹子搭成的桥路。只有宽一米左右的路,路的两旁甚至都没有护栏,只要一不小心就会立即掉下去,而下面,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自己的右脚正要向前跨出,而前面,便是万丈深渊。后退一步,站回路的中央。那橙衣男子见状,点头,转身,走在前面,“请公子继续跟我来。”
陈禹点头,跟在身后,猛然想起少了一个人,顿住脚步,慌张地望向四周,寻找着那只小豹子的身影。“等等!”
陈禹果断地命令。(当皇帝习惯命令人了。)橙衣男子停下脚步,转头,陈禹的命令口吻让他的声音透着不悦和不耐,“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小豹子呢?刚才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她怎么不见了?”
陈禹焦急地问。难道他也出现幻觉,掉下去了?不等橙衣男子回答,陈禹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冲向路的旁边,用尽力气,大声地喊,“小悠,小悠,刘小悠!”
兴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然慌张到忘了自己这样猛然冲到路旁,很容易一个控制不好就掉下去,也忘了自己可以用内力喊,而不是这样用着全身力气,喊得嘶声裂肺,喊得连那铁石心肠都疼了。陈禹一直一直地喊,喊得喉咙都没有声音了,沙哑了。那竹子铺成的路也因为他的激动而摇晃起来。“小悠,你回答我啊!你应我一声啊!”
喊到最后,陈禹的声音只剩一点点,只有自己听得到,可是他还是不停地喊,他以为,只要这样一直喊下去,那只倔强又霸道的小豹子就会回到自己身边。这个时候,陈禹已经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他只知道,如果小豹子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自己的人生当中,如果小豹子已经掉入这个深渊,那么,他会下去陪她。她现在是那么需要人照顾,那么需要人陪,陈禹怎么忍心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独自在下面?小悠,不要着急,不要害怕,我这就下去陪你。抬起脚,就要跳下,右手去被拉扯住,清冷没有感情的话语传来,“公子,你那个朋友已经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还不走吗?”
陈禹转过头,愣了愣,看着这个橙衣男子,不太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橙衣男子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将陈禹拉回路中,然后微微侧开身子,声音依旧清冷,“公子,请!”
“你,你是说小豹子没事?”
陈禹不确定地问。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这么害怕,用这样缺少信心的语气说话。“是!”
橙衣男子见陈禹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点头答道之后率先走在了前面。陈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是喜是悲亦或是愤怒?但他也不想去探究,此刻,他只想确定那只小豹子真的没有事,只想她安安全全地站在自己面前,真真实实地让自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