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舅舅,阮青瑶也给全国各路将领飞鸽传书,甚至连藩王那边她也都写了信。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还诱之以利。她明明白白告诉那些将军,宸王若是坐上龙椅,他们就是大功臣,封赏升官那是绝对少不了的。阮青瑶相信,为了成为大功臣,这些将军,哪怕眼下困难重重,也定会克服困难,赶来对付秦峥。因为,秦峥若是成为新帝,他们非但得不到好处,或许还会被秦峥忌惮,死于非命。但宸王就不一样了。宸王是出了名的体恤将士,赏罚分明。秦峥有多坏,躺在温柔乡里的帝王不知道,但身为同行的将士们却是知道的。更何况,宸王是先皇后所出嫡皇子。再没有比他更有资格继承皇位了。有了外援,阮青瑶也就有了底气。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外援赶到,秦峥必亡。至于新帝,那就更加不足为惧了。虎贲军常年隐居山林,凤栖山他们更是再熟悉不过了。经过一番游击战术后,他们不但将劝降的传单发得漫山遍野都是,而且,他们还顺利找到了宸王。早已做好牺牲准备的宸王,见到阮青瑶,又惊又怕。为国为民,也为了铜陵关死难的将士们,他可以去死,只要能除去秦峥这颗毒瘤,他的热血就没有白流。可他舍不得让瑶儿陪他一起死。然而,瑶儿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她既然来了,是断然不会离开的了。他再怎么劝也是无用。他当然是舍不得责怪瑶儿的。她冒死前来救援,说到底,都是为了他。他怎么舍得怪她?他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护她周全。相比于宸王的紧张,阮青瑶却是又惊又喜。她万万没有想到,堂兄居然还活着!染姐姐守得云开见月明,真是太好了!韬儿也有了父亲,一家团聚,祖母大伯大伯母在天有灵,也定能感到欣慰。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探子传来消息,说秦峥又新添了援军。这些援军,有的是叛军余孽,有的是土匪强盗。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己方的援兵尚未赶到,敌方的援兵却先行赶到。情况对他们极为不利。他们唯有拼尽全力防守,发信号烟火求援。他们要的,是拖延时间。这个道理,他们明白,秦峥又岂会不知?所以秦峥发疯似地进攻,要的,就是速战速决。秦峥几万兵力,人多势众,几场混战后,宸王为了保护阮青瑶,身受重伤。再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援军赶到,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阮青瑶不甘心。她问雪球:“球球,如果我从悬崖峭壁跳下去,能在跳的过程中躲进空间吗?”
雪球道:“能是能,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血玉手镯怕是会受损。”
阮青瑶一惊,连忙追问:“血玉手镯不是神器吗?怎么也会碎吗?”
“那倒不会。”
雪球道,“血玉手镯乃上古神器,哪能那么轻易就碎?只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空间会受到剧烈震荡,你可能会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阮青瑶抿唇沉吟,“意思是,我还能醒?”
“醒是能醒,只是,什么时候醒,就难说了。”
雪球叹了口气道:“要是你沉睡个百年,等你醒来,只怕是,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了。什么亲人爱人敌人,统统被你熬死了。”
阮青瑶问:“真会沉睡百年吗?”
雪球:“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只是我夸张的说法。根据我的推断,沉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十年。但具体几年我真保证不了,毕竟,这只是推断,我也不曾经历过。”
阮青瑶:“不管了,没时间了,就算沉睡百年我也认了,宸王不能死,咱们依计行事吧。”
“娘亲……”雪球心疼。所谓依计行事,其实是拿命去赌。不等球球把话说完,阮青瑶便打断他:“球球,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雪球:“好的,娘亲莫怕,球球会守着你,直到你醒来。”
阮青瑶一愣,问:“怎么,你不会昏迷不醒吗?”
雪球:“我又不是你们脆弱的人类。”
阮青瑶:“……”与雪球商议好后,阮青瑶便依计行事。她先是带着虎贲军,在选中的山路上设下各种机关。然后,拿走宸王的衣袍和面具。临走前,她还将玉玺和三道密旨亲手交给宸王。见她要走,宸王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问:“你去哪?”
去哪?去送死。阮青瑶的泪水差点控制不住。她努力压下眼中涩意,低声道:“我去看看受伤的将士,很快回来。”
宸王一脸不舍。可想到眼下的处境,他知道自己不能成天黏着她。他松开手,哑声道:“早点回来,记得我在等你。”
“嗯。”
阮青瑶转身,强忍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她假扮宸王,带着死士,火烧秦峥营地,夜袭秦峥。火光冲天,厮杀声一片。凤栖山绵延起伏,范围极广。饶是如此,苏湛魏珩江屹川苗月隐等众将士,清楚地看到,那冲天的火光将山峦一分为二。他们在火光西北侧。而秦峥的营帐,则在火光东南面。双方隔着火海。秦峥他们过不来,他们也过不去。正值深秋,刮的是西北风。风向由西北吹向东南。秦峥的营帐,很快陷入一片火海。山林之中,最忌讳的便是火。在狂风的帮助下,秦峥损失惨重。阮青瑶带着死士,一边作战,一边拼命往东南方向跑。宸王心绪不安。敌营着火,明明是一件大喜事,可他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秦峥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山林之中要小心火烛这个道理?这么大的火势,明显不是意外,分明是人为。宸王的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他转身望向苏湛,问:“瑶儿为何还不回来?”
“殿下。”
苏湛突然跪倒,一双狐狸眼中噙满泪水:“县主她,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