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李大嘴靠在树根上休息,经过一下午的锻炼,手臂几乎是抬不起来了,树一整天才砍了十几颗,而且都是比较细的那种。就这么双目无神的注视着落日,夕阳的余晖下,一道人影远远浮现,那熟悉的穿着,还有头顶一片锃亮,仿佛霞光都被折射了一般,是那么的刺眼夺目。此时的王秃子肩上扛着个东西缓步走来,李大嘴心中好奇,就这么一直盯着他走来,渐渐的才分辨出,王秃子扛着的好像是一头野猪?李大嘴拿起柴刀,就起身捡了些干柴向着茅屋走去,王秃子都回来了,那麻六也该准备晚饭了吧?回到茅屋近前,才确定王秃子扛回来的,还真是一头野猪,此时麻六手中拿着把菜刀,扛着野猪走向河边,准备处理一番。李大嘴凑上前去看了看,觉得有些残忍,尽管野猪早就断了气,估计是王秃子杀的,但开肠破肚的场景,李大嘴还真是头一次见。便转身把干柴放回院子,坐在凳子上休息了起来。“今天砍了多少棵树?”
身后传来王秃子的声音,李大嘴头都没回便说道:“都被劈成干柴了,我也记不清,好像,十三棵?”
“才这么点,那还不继续,回来做什么?”
王秃子皱着眉头,来到李大嘴前方问道。李大嘴理所当然道:“做饭呐。”
王秃子想了想才说道:“好吧,不管你干什么,今天最少要砍三十棵树,一颗都不能少,否则别回来睡觉。”
“凭什么?”
李大嘴瞪着眼睛问道。“就凭俺们巫山不养废物,你这一天,还没俺八岁的时候一天砍的树多。实话不瞒你,明天你得砍四十棵,往后每天加十颗,可以不记大小,直到一天一百棵连续坚持十天,你的第一道考验才算过关,否则现在你就可以滚蛋了。”
王秃子说的确实是心里话,他完全没想到李大嘴这么废,但他忽略了自己从小在山中长大,砍树那是骨子里的能力,而李大嘴以前哪里出过力。最终李大嘴只能妥协,没料到,想要留下来,还得完成考验,听王秃子口气,后面应该还有其它要求,想了想还是说道:“能不能请假?”
“不行。”
“好吧。”
李大嘴也不敢再浪费时间,饭都没吃就起身向着林边跑去,既然不分大小,那就专门找小树下手,或者枯树也行。好在王秃子还算个人,天黑的时候,用荷叶包了个肘子送到李大嘴手上,然后才注意到地上的干柴。“你就拿这个糊弄俺呢?”
王秃子指着地上拇指粗的树苗道。“不是你说的不分大小吗。”
李大嘴啃着肘子,看都没去看一眼,含含糊糊道。“谁他娘的承认这能叫树?”
发现李大嘴压根不理他,又接着说道:“好好好,你糊弄的可不是俺,而是你自己,看你在生死关头会不会后悔。”
说完王秃子扭头便走。李大嘴全当听不见,天都黑了,还不让老子睡觉,不找点树苗凑数,估计今天就得累死。直到深夜李大嘴才勉强完成今日任务,要不是趁着傍晚那会多留意了一会,估计夜里想找树苗凑数都不好找。你还别说,大半夜的自己在这里还挺瘆得慌,刚才一阵忙活倒是没多想,现在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四周扫了扫只有一片漆黑,急忙跑回院子睡觉。心里想着等过两天有时间,自己也搭个窝,天天睡在外头总不是个事,麻六那屋实在是不想再进去,一屋子中草药味,万一哪天中毒在睡梦中蹬腿了,找谁说理去?早上又是被麻六踢醒,李大嘴感觉浑身仿佛被炸过一般疼痛,双臂甚至都没什么知觉了。睁开眼睛后,就这么看着麻六,感觉今天实在是起不来了。麻六也看出了李大嘴的疲惫,出口讥讽道:“你小子不是很狂吗?今天怎么了?婆娘跟人跑了?”
李大嘴没搭理麻六,就这么双目无神盯着渐渐方亮的天空,忽然天穹之中,一道模糊的人影脚踏飞剑映入眼帘,李大嘴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没看错!是传说中的仙人!麻六也被李大嘴的反应所吸引,仰起头也看了过去,不过他倒是没有多少惊讶,仿佛经常能见到一般,根本没当回事,只看了一眼便又转回头来。“怎么?你很向往?”
麻六面无表情道。李大嘴本不想搭理麻六,好一会那人影划过长空,消失在视野后,才说道:“那不正常吗?”
“哼,你能握起拳头再说。”
麻六讥讽道。李大嘴照着麻六说的试了试,这才发现十根手指,肿胀的根本就握不到一起,坐起身看了看双手,只见两手不知何时长满了血泡。可李大嘴不服,更加不甘,自己不是没有灵根,可偏偏为什么是伪灵根。这就仿佛参加高考考了一分一样让人难受,在别人眼中自己还不如那些放弃高考的人吧?越想心中越是气愤,双手鼓足了力气想要握成拳,可直到双手止不住颤抖,也没能办到。麻六见状急忙蹲下身子,制止了李大嘴,出口喝道:“小子,这双手你是不打算要了吗?”
李大嘴这才停息了心中那股莫名怒火,随之缓缓放松双手。“让你晚上去我那屋睡,你还不去,等会。”
麻六说完便回到房内,没多会就见他端着个木盆往河边走去。当麻六端回木盆再次来到李大嘴身前时,才出口说道:“用这个泡一刻钟。”
李大嘴看了眼盆内血红色的液体,也不知道这里面掺杂了什么东西,当然不担心麻六会害自己,果断照做。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慢慢的就感觉双手逐渐增温,到后来甚至盆内的液体竟然冒气了蒸汽。再泡一会不会熟了吧?李大嘴这么想着,便抬头看向一旁的麻六,发现这家伙又在捣鼓他那堆草,只好开口道:“喂,冒烟了。”
麻六看了眼说道:“好了,抓紧去搞点干柴回来,还得给你们几个做早饭,这一天天的。”
李大嘴抽出双手定眼看去,只见双掌散发出丝丝白烟,还伴随着一丝冰凉感,竟有些清爽的感觉,原本肿胀的手指,此刻也恢复如初。只不过双掌肤色变成了红色,原本掌心的几个血泡也消了下去,只留下几处死皮,用手指轻轻一撮,死皮轻易脱落,甚至没有任何感觉,仿佛那些血泡根本不存在一般,连疤痕都没留下。李大嘴心中惊奇,没想到麻六的药这么神奇,看来还是小看他了,脸上却没有表现的太过震惊,便起身向着林边走去。早饭非常清谈,只有白米粥,随便喝了两碗,李大嘴就拿着柴刀寻找今天的目标,在知道麻六还有这么厉害的药水后,也就没有再去寻找太小的树苗下手,当然太粗的那也得排除在外,毕竟今天要砍四十棵,而且还要把枝干全部分解开来,任务量还是很大的。很快麻六跟昨天一样,背个竹篓八成出去采药了,瞎子最是无趣,好像这两天,就昨晚想拉屎的时候碰到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到现在都没再听他讲过话,他,酷似非常热爱钓鱼,今天也不例外,还是那块石头,还是那个点,完全没有挪个窝的打算。王秃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个脑袋又溜达了过来,李大嘴见着后,也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还跟昨天一样,秃子二话没说抽出双刀,本以为他还是昨日那套刀法,可没想到,这家伙一个闪身原地消失,今天的速度快到了极致,整个过程只能看到秃子的残影在林间来回穿梭,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甚至李大嘴的嘴巴都没有完全张到最大,瞎子就又回到了消失的地方。头颅上丝丝残发还在晨风中激荡,收刀的速度格外的慢,那眼神更是过分,一直盯着脚下的地面,都没有要看李大嘴一眼的意思,今天,又让这个秃子装到了。李大嘴虽是再次刷新了对秃子的认知,可不能再让这家伙目中无人了,抡起柴刀就开始今天的任务,也不去理会这个神经病。实际上李大嘴也明白了,秃子之所以会再来秀一把,八成是为自己打气,好让自己坚持下去。可秃子不知道,清晨天穹之中的那道人影,更加让李大嘴渴望。秃子果然没有搭理李大嘴,双刀完美入鞘后,就又朝着巫山深处走去,只留下不停挥动柴刀的李大嘴。“让你装,让你装!还有天上飞的那个,老子早晚一刀把你抡下来。”
一个上午李大嘴边骂边砍树,不知不觉麻六背着个竹篓都回来了,李大嘴也没注意到,麻六经过的时候见到丑男在发疯,就悄悄溜了过来听听他在骂谁。听了好一会也没听清,这傻子在骂什么东西,什么装啊抡啊的,反而被搞得一头雾水。“神经病。”
麻六摇了摇头走回茅屋。李大嘴听到声音后才停止手上的动作,回头一看是麻六,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一个上午都过去了,好像,今天半天都没有休息。坐在地上李大嘴看着自己泛红的双手,心中奇怪,尽管有些酸疼,可与昨天比起来,今天好像双臂没那么累,反而觉得腰酸背疼更加严重一些。午饭又是瞎子钓的鱼,今天的口味与昨天的有些不同,好像加了些糖?有些甜甜的感觉,尽管李大嘴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可麻六的手艺着实一绝,甜中带辣辣中有咸,咸中夹杂着苦味,苦中仿佛还有一丝酸?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这鱼放的时间太久了,馊了吧?就这种怪味,让李大嘴觉得格外的下饭,瞎子今天又没吃上几口,那张大嘴吃了一大半,麻六今天也很拼命,连一句话都懒得说,疯狂往嘴里扒鱼,估计昨天他也没有吃饱吧?秃子跟昨天一样中午还是没回来,时间到了下午,这些人生活仿佛很有规律一般,都跟昨日一样,只有秃子不知道干嘛,李大嘴今天除了吃饭就是砍树,一直没有停下来喘口气。临近傍晚,就在李大嘴以为,明天也会跟今天一样各忙各的,远处一个扛着锄头的身影晃荡了过来。这人从出现在视野,李大嘴就一直关注着,毕竟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到附近有村庄,这眼看着就要到晚上了,一个农民不慌不忙的出现在这巫山,倒是有些古怪。李大嘴也没停下手上的任务,只用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那人,渐渐的那人走了过来,越来越近,看他走的方向竟然是自己这里,这才停下工作看了过去。一个扛着锄头的驼背老翁。发现眼前这人自己以前并未见过,便也停止了脚步,二人相隔十几米站定,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老翁只停了几秒,便偏过头去看了眼不远处钓鱼的那人,紧接着便挪动脚步,向着河边那人走去。李大嘴觉得奇怪,走过来就为了看自己一眼?于是开口询问道:“老人家,你是不是迷路了?”
可那驼背老翁压根不理会自己,李大嘴只觉得奇怪,也就没当回事,继续今日的任务,到现在还差八颗树呢,尽管比昨天快了很多,可明天五十棵,那得砍到什么时候?当老翁来到钓鱼那人近前,发现这人自己以前也没见过,而且还是个瞎子,捋着胡须道琢磨了好一会,也没有说话,这才又向着茅屋方向走去。正巧碰见,出了院门准备捡些柴火做饭的麻六,二人这才互相鞠了一躬,至于在交流什么,李大嘴也没有听到。来了这么个奇怪老头,李大嘴一直都用眼角余光关注着。麻六与那老头交流了好一会,就见着驼背老翁,拿出两个小袋子递给了麻六,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这边,还有瞎子那边,也不知道在问麻六什么,就看见麻六拜了拜手。后来麻六像是想请老翁进院子坐坐,或者留下来吃饭,可那老翁也是拜了拜手,之后转身向回走,途中又来回看了看自己这边,还有一心钓鱼的瞎子那边,不过终究没有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