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虽然已近九月,但羊城的天气还很热,也就是出门需要穿短裤什么的。那时的王东岳年纪还小,虽说混黑道,但也是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小少年,对衣着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是个很骚包的人。他当时买了很多紧跟潮流的及膝短裤,每天豹纹的,大红的,蓝色的,黑白的,轮流着穿,招摇过市,一脸老子就是最屌,谁比老子时尚的样子。于是这样的节奏连她这个精神病人都无法接受了。据说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王东岳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伤心,喝得酩酊大醉。小黑和一只毛把他抱到床上安置好,保姆白小莲给他用热毛巾擦脸,一只毛一直对她甚不满意,不快地白了她一眼站在房门口咬着指头睁着大眼睛,“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扔到窗子外面。”
她吓得一瑟缩,王东岳猛地坐起来,把被子揭掉,含糊不清地说,“谁敢把我扔到窗子外面。”
说完又睡了过去。把一只毛吓得一哆嗦差点把小黑扔出窗子外。她被小黑吓着了,跑到王东岳床边蹲着。视线被他腿上的“黑丝袜”吸引了。安顿好后,小黑怕她生事端,强行带她离去,她不知怎的哭喊着不离开,于是王东岳又爬了起来,一脚把她踢到一边,盖上被子继续呼呼大睡。他已经对她的喊声产生了条件反射,即使在深醉中都能快速做出反应,并采取一定措施。等他们离开后,她从地上爬起来,近距离看着他的腿,终于研究通,那是老鼠海盗王的毛发,“海盗王!她要刮掉你的毛,再让你为非作歹。”
她跑到卫生间找出泡沫和剃须刀,二话不说开干,全程一丝不苟专心致志,如果来个人看一下,绝对不会怀疑她是个正常人,而且还是个心灵手巧的正常人。她从来没用过泡沫也没刮过毛,至于她是怎么会用的她也搞不清。也许这就是疯子的世界吧,无人能懂。进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终于把他的腿毛刮干净了,细细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原先像穿了黑毛袜的腿变得白白净净,她拍拍他的腿,“哈哈哈,这下看你这个没了毛发的老鼠还怎么猖狂。”
接着她跑到房间里抱出枕头,对着远方的空气自言自语,“贝塔,这下我们终于可以为民除害了,上飞机,带你寻找坦克。。。。”
要在她清醒的时候,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敢去动王东岳的,更不用说近距离给他刮毛。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说,对男人来说,腿毛是自己雄风的代表,没有腿毛的男人,就像没穿衣服在街上裸奔一样,实在不敢恭维。所以大家可以想象,当王东岳一醉醒来,发现自己那白花花惨不忍睹的小腿时,该是怎样一种难以忍受的场面。总之,在那个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清晨,当他老人家走进卫生间洗完澡,又神清气爽地走进衣帽间找衣服准备穿时,一声尖叫响彻云霄,紧接着大发雷霆,怒发冲冠。“谁动了老子的腿!!!”
最重要的是,让他怎么以这身姿势去迎接刚从国外回来的陈小姐,而且这意味着,他和陈小姐约好的夏威夷之旅也将泡汤。她被尖叫声吓着,本就脆弱的精神受到刺激,开始在屋子里乱跑,摔倒爬起来,爬起来摔倒,疯了一样地开始尖叫着跑。结合前几次的恶作剧,王东岳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谁干的,提溜起被吓得钻在沙发底下瑟瑟发抖喃喃自语的她,真想一巴掌把她pia飞出去,可最终还是一只毛他老人家眼明手快,把她抢过来,抱了出去。要不怎么说,像一只毛这样的慈悲心,他王东岳这种没生过崽没当过爹的男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懂的。一只毛为预防王东岳余怒未消,也为了安抚王东岳,好心地建议到,要不就把达离送到医院?要是陈小姐看见了,也不是办法啊。王东岳当时正气头上,眉头紧皱,大手一挥,“让她滚。”
于是她就被滚去医院了。医生说,病人现在的病情还比较轻,在“亲人”身边更利于病情缓解,只要按时吃药,保证休息,减少刺激,自行缓解还是很有可能的,医院毕竟不能和自家比。当然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王东岳并不在场,不是他有正事要处理,而是他要去接个美女回来。本来说好一起去夏威夷,踩踩沙滩游个泳,晒晒太阳看美女。结果现在腿毛被她除尽,你让他穿着西装晒太阳吗?美女很长时间都没走,她很长时间都在医院里呆着。王东岳还算有良心,专门把精神科头牌乔森先生派了过来,听说乔森开始是拒绝的。在达离眼中,乔森和王东岳相比简直就是完美男人,导致她后来清醒后直后悔没在他身上多揩点油。单说一双荔枝眼比王东岳的丹凤眼就要温和多了,鼻子的线条也没王东岳那么挺拔,特别是那好看的仰月唇,让人看着就不由自主地微笑。这样才像她们东方人嘛,比王东岳那种欧洲小帅哥类型的顺眼多了。每次她闹腾得厉害的时候,只要乔医生来了她就会安静下来。她跟他说她叫舒克,然后又说他是贝塔,他竟欣然接受了。渐渐地她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常常一不小心就和病房里的其他人干起来了。精神病人都有一股蛮劲儿,如果你和他们抢东西是很难抢到的,所以如果两个精神病人抢东西,就更有看点了。隔壁住的一个病人硬说她偷了他的飞机,而她那段时间喜欢搜集一切长的像飞机的东西,于是不知怎么的,她们就因为飞机打起来了,其他病房里的病人也不知怎么的加入了,进屋子就开始抢她的飞机,那些都是乔森给她折的,她当然不让,就成了一群人在飞机堆里扭打起来。那天王东岳觉得心情不错,想起被遗忘在大明湖畔的痴呆娃,于是去探望她,结果他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12岁的小姑娘,被一群人打得落花流水,一群小护士正努力拉架,最后她抱着残破不堪的飞机躲在床底下,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出血,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被划破一道一道十分狰狞,胳膊上腿上一团一团的青紫,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尖叫哭闹,几个医生快步赶过来,准备强制给她注射镇定剂,王东岳大喝一声:“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发病了直接注射那种东西?乔医生呢?!!!”
“出国了。”
小黑说。王东岳怒道:“我不是让你给她盯着吗?你不是说情况很好吗?这是怎么回事!!”
“陈小姐在—我不好说。”
“给我把人带回去!!!”
“可是,陈小姐还在——”一只毛飞速跑来。王东岳一个眼刀子杀过去,一只毛马上闭嘴。晚上,乔森登门造访了。和王东岳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大致意思是,她现在病情恶化了,需要留院观察,之前让你领着你不,现在成圣母玛利亚了。王东岳却宁死也不把她送回去。两人争执不下,吵了一架,乔森一拍门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