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和上水镇的气候是很不一样的。羊城的夏天来得很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5月还没过去,气温已经飙到将近30多度,这在北方还是不多见。中午时分,保姆给达离熬了绿豆汤,上楼敲达离房间的门,她一早上都没下来。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她扶着把手凑过去准备听一听里面的声音,才发现门根本没关,里面也一个人都没有。她边喊边挨着房间一个个找了找,还是没有。保姆心里着了急,忙跑下楼拨王东岳的电话。王东岳这段时间很忙,昨天晚上也没回来,前一天只给保姆打了个电话简单嘱咐了一些。保姆连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王东岳没有接,她便打给一只毛。一只毛朝里屋看了看,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干嘛。”
他的声音嘶哑。“少爷,保姆来了电话。”
“怎么了?”
“人-人-人不见了。”
王东岳衣服都没穿好,便冲了出来,尽管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语气不悦,“哪个人不见了?”
“达离。”
“那你还愣在这儿干嘛?报警啊!去找啊!!”
一只毛怯怯地说道:“少爷还没超过24小时呢,不能报警。”
“你是傻子啊,你说超过24小时不就行了吗?”
“老大你冷静一点,这样虚报时间反而会影响办案。”
小黑说到。“那先去找!”
他说着整理衣服。“岳,谁不见了啊。”
里面传来妖娆的女声。 王东岳摆了摆手没说话,那女人被泼了冷水,看了看他冷着的脸,撒娇地哼一声回屋了。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未接来电,心里暗骂一声,他拨通家里的电话,吩咐他们把房间柜子里里外外,宅子每个角落都找一编,只要是能装下人的地方都不能放过,他以飙车的速度冲了回去,一只毛吓得魂都快飞了,看到自家主子的脸,还是没出声,一下车便吐得翻江倒海。他们把宅子几乎翻了一遍,都没看到达离的身影。他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命令大家城南城北只要是人可能去的地方都不要放过。小黑说:“老大,这样找效率太低了,你知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地方,或者经常去的地方。”
王东岳想了想发现自己对她的兴趣爱好一无所知,白了小黑一眼不耐地说到:“一个傻子你觉得有什么喜欢的地方,她这一年来都呆在宅子里你说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他紧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又说道:“上一次谭建波的事情还没过去,你先去打听打听,不要打草惊蛇。”
“一只毛,你叫上所有兄弟,和我一起去找。”
羊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个人却犹如大海捞针,王东岳连他的爱车都派出去了,发动了所有能帮上忙的人一起找。已经很晚了,没有任何消息。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遇害的几率就可能越大,他想想一个12岁女孩,长得不丑,脑子不对,对所有可能有危机的事物和人一无所知。那么她可能遇到什么?绑架,勒索,被骗,抢劫,或者万一有变态可能还会强奸?想到这里时他觉得浑身一哆嗦,脚下油门加重。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脑子里回想着这一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觉得自己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在乎和焦急就像养了一条狗或者一只猫的感情,只是单纯的这种感情。可为什么和保姆就不会产生这种感情呢?甚至和陈辰——不行,他觉得这个问题让他心烦意乱,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电话响起来,那头是小黑的声音,“和那边没关系。”
“好,没有被发现吧。”
“放心。”
“我在建设路这边,你去找其他兄弟,我和一只毛一起。”
“好。”
他想谭建波应该没这么快去找北派那帮人,要不是有人私自动用煤窑的钱,甚至逃跑,也不会发生着一系列的事情。要不是她投错了胎,可能会像其他同龄人那样,自在地上学生活。她到底为什么会走出去,一年来他有很多时间不在家,可她从来不会走出宅子,最多也是在院子里玩一玩,而且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从哪里走的,都不知道,管家佣人保镖都没看到她走出过大门,可为什么就是不在了?他给乔森打电话,乔森说:“按理说她现在已经处于记忆恢复期了,没什么恶化迹象啊。”
“那怎么就不见了?”
“你问我我问谁?让你好好看着,你去泡妹?”
“我是有正事。”
“正事就是泡妹。”
“不想和你多说什么。”
他沿着街道细细寻找,渐渐地太阳落山,华灯初上,直到街上很多店都打烊了,她能去哪里呢?从正街到小巷子,从桥上到桥下,从这头到那头,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学校商场所有有人的没人的地方全找遍了。对这座城市他是陌生的,要不是这次,他甚至都没机会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夜色越来越暗,他心里越来越慌,路过广场时看到一个很像的背影,忙走过去发现不是。一只毛看自家主子的样子,安慰道:“少爷,你放心,达离小姐那么聪明。肯定会化险为夷。”
“聪明?你说一个傻子聪明?”
“哦不,我是说她命好,运气好,肯定会——”“命好?你觉得她遇上那么个家庭命好吗?”
一只毛感觉自己把毕生所学都用上了,忙改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能遇上少爷你,就是命好的,少爷你对她这么好——”“遇上我是他最倒霉的事情。”
王东岳语气暗淡。“您放心,肯定会找到的。”
“万一找不到呢?”
“不会的,肯定会找到的。”
一只毛摸摸额角的汗。“那你倒是找给我看啊!”
王东岳感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了。打开电台发现每个电台都在播羊城近期发生的儿童失踪案。他关了电台,打电话问其他人,都没消息。他愤怒地把手机摔到后座,却又听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急忙爬到后面拿手机,安全带勒着胸口疼。是家里打来的电话,还没等那头说话他便问道:“找到了吗?”
那头是保姆细声细气的声音,“老板,我在后院大门下面发现一个洞。”
“所以是挖了一个洞,跑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他扔了手机摔上门下了车,站在桥上,风吹得他心里更乱了,七上八下感觉自己快窒息了,他扒在桥上抽了根烟。忽然听到桥下面传来的哭声,迅速灭了烟走下桥,愤怒,焦急,担心,不快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刻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庆幸和松了一口气。他走过去看着脚下的人。也许是听到了声音,达离抬起头,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男人,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