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漫放开缰绳,扭身抓住李逾的衣襟,低喝一声。 “跳!”
李逾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跟着她往下跳去。 此时马车还在高速行驶中,带起强大的惯性,普通人在这种时候跳车,肯定会摔成重伤。 花漫漫都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然而她的身体却忽然变得轻盈,竟在在半空中飞了起来! 她带着李逾稳稳地落在地上。 两人都安然无恙,没有受伤。 李逾惊诧地看向她。 “你的轻功这么好?”
花漫漫也很震惊。 卧槽她什么时候会轻功了? 可惜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细想。 马蹄被绳索狠狠绊了下,马匹失去平衡,连马带车一起侧翻在地。 马匹发出痛苦的嘶鸣,车厢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黑衣刺客们紧随而来,将花漫漫和李逾团团围住。 刺客们似乎没想到会从马车里跳出来两个人。 且看两人的穿着打扮都很不俗,不像是普通人。 刺客们一时间竟认不出他们之中谁才是誉王府的世子。 最后他们索性不管那么多了,准备将两人都干掉,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花漫漫和李逾陷入围攻之中。 李逾也学过君子六艺,会些拳脚功夫,但他的武功远不如花漫漫,差一点就被黑衣刺客的剑刃刺中。 关键时刻是花漫漫出手将他救下。 但花漫漫也因此不慎露出个破绽,肩膀被黑衣刺客划了一刀。 鲜血从伤口溢出,刺目的红色迅速在衣服上蔓延开来。 见状,李逾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了一下,感觉非常复杂。 既感动又自责,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点喜悦。 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点什么。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花漫漫打断。 “他们怎么还没来?”
她捂住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苍白,眉间紧蹙,神情很是焦虑。 李逾的注意力随之被带偏。 “你说的是谁?”
花漫漫刚离开皇宫时,见到了等候在宫门口的班刃。 原本班刃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的,但被她给拒绝了。 她低声对班刃交代道。 “等下可能会有人要对我不利,你先回去带些人手过来,路上好接应我。”
于是班刃带着她的命令回誉王府去了。 剩下花漫漫和李洵前去摄政王府。 这里距离誉王府并不远,算算时间的话,班刃应该早就带人过来了,为什么他们还没出现? 花漫漫心里闪过许多种猜测。 只可惜现在局势紧张,黑衣刺客的攻击还在继续,她不能分神去想别的,只能暂且抛开杂念,拼尽全力与那些黑衣刺客周旋。 附近的房舍屋顶后面,趴伏着一群人。 其中为首之人赫然是杜先生和班刃。 班刃探出头小心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看到世子爷受伤,心里着急,忍不住问道。 “我们还不出手吗?”
杜先生不疾不徐地道:“再等等。”
事实上,誉王府的亲卫们早就已经在附近埋伏好了,但没有杜先生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班刃很焦虑:“我们还要等多久?”
杜先生:“等到世子爷陷入绝境时,我们再出手。”
如今的陆漫跟誉王府不是一条心。 杜先生不知其中的缘由,但他得让陆漫明白,一旦离开誉王府,陆漫就不再是誉王府的世子。 脱去世子爷这层身份,没有了誉王府的庇护,陆漫连活下去都难。 只有让陆漫知道了誉王府的重要性,她才能乖乖听话。 而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陆漫身陷险境,孤立无援,唯有誉王府才是她唯一的依靠和指望。 什么尊严?自由?都将在生命受到威胁时被碾碎! 而杜先生正在等待的,就是她的精神世界被碾碎的那一刻。 总是花漫漫武功再高,也不是那么多黑衣刺客的对手。 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李逾这个拖油瓶。 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体力迅速消耗,气息变得急促起来。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眼前的视线变得有点模糊。 花漫漫咬紧牙关,握着匕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誉王府的人到这个时候还没出现,要么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没能赶过来,要么就是他们已经来了却没有出现。 不管是哪一种,都向她证明了一件事—— 誉王府靠不住。 这世上的任何人都靠不住。 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身后传来李逾的沙哑声音。 “等下我去拖住他们,你趁机逃走。”
此时李逾的状况没比花漫漫好多少。 他身上有好几个伤口,其中最严重的,是右边大腿上被刺穿的那一剑。 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把他的整条裤腿都给染红了。 他已经走不掉了。 花漫漫既没有回头,也没有给出答复。 她知道这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仅凭李逾一个走都走不动的伤患,根本拖不住面前这群训练有素的刺客。 她逃不掉的。 既如此,那便跟他们拼了吧! 面对再次袭来的刺客们,花漫漫索性放弃所有防御,准备豁出一切跟对方拼命。 若是有幸能突围出去,自然是最好。 可如果不幸死在这里,她也要拖几个垫背! 屋顶后方,旁观到这一幕的杜先生心下一沉,暗叫不妙。 世子爷这是打算跟对方同归于尽了。 他正准备下令动手,就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摄政王就骑着马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近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卫。 刺客们自然也听到了马蹄声。 他们循声望去,见到来人竟是摄政王,被吓得心神大乱。 为首的黑衣刺客大喝一声。 “撤!”
他们很有自知之明,不论是身手还是人数,他们都不是摄政王一方的对手,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们连抵抗都不抵抗一下,干脆利落地就要逃跑。 李寂让身后的陈望北继续带人去追。 而他本人则勒住缰绳,跳下马背,快步来到花漫漫的面前,急切地唤了声。 “漫漫!”
这不是摄政王第一次喊她漫漫。 但唯有这一次,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就仿佛是,很久以前…… 也曾有人这样急切地呼喊过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