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宫灯高悬,宫人鱼贯行过,槅扇门上人影绰绰,如走马观花,忙碌而幽静。
而一墙之隔的偏殿内,太子殿下正将新封的郡主抵在门上。 隔着镂空的门窗,或是内廷宫人匆匆经过,又或是执剑卫士缓缓巡视,脚步声清晰传进门内,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太子殿下。 他一手撑在门上,另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手肘压在她肩头,不给她任何躲避的空间。 他这次的吻极其强势,不见丝毫温存引导的耐心,有的只是浓烈的占有欲。 赵昔微在这种事上从未占过上风,不一会儿就头昏脑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只能任由他掌控。 直到—— 耳朵被他一口咬住,身体条件反射般的颤抖了一下。 这个动作,超越了普通的暧昧,是进一步危险的暗号,赵昔微猛地睁开了眼。 用力推了他一把,她拢住自己的衣领,嘲讽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忘了,我是陛下新封的郡主?”他没有抬头,只寻着她的脖颈,一口又咬了上去,嘴里却在冷笑:“陛下封的又如何?你就那么喜欢这个郡主?”
赵昔微听出他话中的怒意,抬手拨开他的脸,也跟着冷笑:“你不是也挺喜欢的?”
一句话把他气笑了,双手抚向她的腰窝,咬牙道:“久别重逢,你就这么气我?”
赵昔微嗤笑一声,正想反驳,忽觉他双臂收紧,身子猛然悬空—— 她整个人毫无防备,双腿下意识就勾住了他的腰。 耳畔传来他暧昧的低笑:“气死我,你作寡妇么?嗯?”
“李玄夜!”
恼意上涌,她冷冷一句话就呛了回去:“你死了,谁做寡妇也轮不到我!”
他又是低笑了一声,抱着她的腰往上一托,道:“那你想做谁的寡妇?”
“……” 他这吃的哪门子醋?不对,她凭什么就成了寡妇? 见她语塞,他似乎又兴起了逗她的兴致,低头再次缠吻上来,喃喃低语道:“赵昔微,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就算是做寡妇,也只能是我的寡妇……” “……” 有那么一瞬间,赵昔微的心,软了一下。 但也就是那么一下,这心软就化为了自嘲。 是她这段日子承受了太多苦楚,所以人家说一两句好话,她禁不住就想当甜头。 可男欢女爱的甜头,她有什么资格沉沦? 她才失去一个孩子,她的仇人还没有断气,她的目标不能偏移! 她垂下眼眸,不经意往下一扫,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的手,还抱着她,她的腿,还缠着他! “李玄夜!”
理智回归,她脸色一沉,吩咐道:“松手!”
见他没有反应,她索性用力去掰他的手指:“你放我下来!”
李玄夜不答,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赵昔微掰了好几下没掰开,脸上浮现几分怒意:“李玄夜,再不松手,我生气了!”
他不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他低下头来,看着她的脸,答非所问地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抱得极紧,赵昔微有些透不过气,便又挣扎了一下。 他的额头贴了上来,抵着她的额头,深邃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为什么非做郡主不可?为什么要杀裴才人不可?”
近距离的打量,她的眼睛水雾迷蒙,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他看着看着,嘴唇便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也不能说是吻,只是一触即离,轻轻地碰了碰她的睫毛而已。 他的疼惜那么明显,动作那么轻柔,像是在吻一朵花上的露珠。 “最重要的是……”他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赵昔微不想和他这样亲密。 权术的尽头是人心,像他这样擅长权术的人,也一定擅长控制人心。 她不能再傻傻掉进他的陷阱。 “我不是都告诉你了?”
赵昔微偏过头去,淡淡道:“能做殿下的妹妹,这么好的事,我为什么要推脱?”
“是吗?”
他眼神幽深,“你就这么想和我做兄妹?”
“是啊。”
赵昔微表情淡漠,仿佛方才的拥吻不存在一样,“你我前缘已尽,既然做不成夫妻,能做兄妹也是挺好的。”
“做兄妹?”
李玄夜抽出一只手来,扶正她的头,使她面对着自己,冷冷哼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把我当哥哥?”
赵昔微被迫看向他的脸,脸上还是一样的淡漠。 两人对视良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既纵容又无奈:“微儿,陛下封你做郡主,不过是他糊涂了。你就算是受了这个封,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微儿,”他柔声唤她,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我不会把你当妹妹,你也不会把我当哥哥。”
赵昔微讽刺地笑了。 她正想说你也太自负了,他抚摸的动作突然一顿,眼神也随之一黯:“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远着我?”
他的语气低沉下来:“为何宁可要一个虚假的郡主封号,也要和我保持距离?”
赵昔微别开他的手,把后脑勺靠在门上,仰头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保持距离? 他们回不去了啊。 既然回不去,还纠缠做什么呢? 她想了想,才轻声道:“殿下,缘聚缘散,我已经看开了。”
一语刚落,他猛地将她的身体往门上一压,身子狠狠贴了上来。 四目相对,一个烈火熊熊,一个清水淡淡,一个眼里写满了威胁,一个眼里写满了无谓。 许久,他才低喘了一口气,咬牙道:“赵昔微,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敢做。”
腰上的伤才愈合不久,被他用力这么压着,有些疼,有些难受,赵昔微忍不住皱了皱眉。 李玄夜稍微放开了些许,语气沉沉:“抱都抱了,亲都亲了,还说要做兄妹?”
赵昔微抿唇不语。 他又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柔声唤道:“微儿——” “殿下!”
赵昔微侧头避开,打断他的动作:“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们已经绝无可能了!”
被他这样抱着,浑身紧绷着很不舒服,情绪也越来越烦闷,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放弃的是你,纠缠的也是你,太子殿下,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