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萧敬爱还有街上碰到过永平帝,私下里有过交谈。
不过那时候,她满心满眼的都是杨劭,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很是热情,平白是硬拗话题。
萧敬爱回首过往,只觉得一步错,步步错。
就是带着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一路到了萧御史府。萧宝信夫妇二人如她所料根本就没有等她,径自就进了府。
萧敬爱到时,杨劭早已经到了。
今日他休沐,本该和萧敬爱一道出门的,谁知早上绊了两句嘴,她便自己走了。
他只当她一个人回了娘家,心平气和之后便也连忙赶来。他看不上她不假,平日里敷衍了事,但对萧家,他还是不敢怠慢的。
毕竟也是他岳家,又有萧司空这尊大佛杵那儿。
谁知到了萧家,萧敬爱根本就不在,顿时心火又起来了。正巧萧司空一家子来了,他便以女婿的身份待客,少不得上后招呼。
萧御史原本是怎么看杨劭怎么不顺眼的,可是近来杨劭与萧敬爱夫妻和美,他官儿做的也是扶摇直上,从不被先皇待见,摇身一变就成了新皇宠臣,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眼见着,无论得宠前得宠后待萧家人倒都还是一样,说不上热络,但也绝不敷衍,想来这人行事便是这般,渐渐的倒也放开了心胸,真当他是自己个儿骄傲的女婿来的。
别人不知道内里,萧司空却一清二楚,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杨劭。
前世辜负了他闺女,这辈子对二娘子也未见得是真心。
所谓的从龙之功,还不是他自家好女婿给拱上来的?当时也是事急从权,不然能落他头上这么大个馅饼?
一家子坐到一起,说些闲话,心里却都有各自的盘算。
萧敬爱来了,也没半个人迎一迎,杨劭看着都替她觉着寒碜,自己家里能让她混成这个样儿,连个给壮脸面的都没有,除了她也是没谁了。
明明与萧妙容是异母的姐妹,说出来可比萧宝信这个隔房的要亲。
可人家萧妙容一看萧宝信就跟狗看着骨头——
不是,就是打眼一看亲的都要不行了,围前转后的,把谢显都给挤到旁边去了。有说有笑的,令人眼热。
肖夫人倒是因着嫡母的身份,没给萧敬爱下不来台,却也看得出没有多热络,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就转头和谢夫人说起了远在竟陵的萧宝树。
这话题一开,谢夫人便停不下来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恨的是她在家里只能胡想,天天吃不香睡不好,结果萧宝树只在得知萧宝信怀了身子之时写了封家书,之后便再没了消息。若不是有萧司空派在身边跟着的心腹,她都不知这人是生是死,在哪里浪呢。
“……宝山却是个有心的,早早就差人送回京贺仪,给他二叔祝寿。”
萧宝山走这半年,蔡氏与家里往来频繁,谢夫人也念着安都,时不时往竟陵送去些建康的小玩意,小孩子的里外衣裳都找城里最好的裁缝给做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无论物件还是银子都没少搭。
“让宝山两口子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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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和二娘子一道来的?”
萧妙容听到丫环说,惊诧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这俩阿姐到一处不掐一起,也和谐不起来啊。
“还说呢,去了谢府,说是给萧表妹庆贺及茾。”
萧宝信给长辈见过礼,就和萧妙容坐到了一旁,两人小声嘀咕。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萧妙容冷哼。
她身长又长了些,都快和萧宝信一边高了,容貌越发的秀丽,不过审美品味倒是很一致,一如既往的往端庄到老气的程度了打扮,明明才十四,看上去就跟二十七八岁的人穿的似的。
簪环首饰也不爱戴,用肖夫人的话说也不知道遗传谁了,天天哭着喊着求着她打扮,结果也只是这么个成果。明明都给配套好的,到她手里愣是能拆合成你不认得原貌的东西。
“阿姐,你也有三个月的身子了吧,你好像胖了……胖了不少啊,脸都圆了……”
说话也是一惯的直。
来自直女的会心一击,萧宝信承认自己的确受伤了。
“你的身量,”萧宝认瞄了瞄萧妙容脖子以下腰以上的部位。“也发育了。”
说着便提起了萧妙容的亲事,本来两家定的是过一年再成亲,等萧妙容十五岁之后。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郗廷尉最近身体每况愈下,郗尚书的意思就是抓紧时间一旦三个月国丧过去了,立马就成亲。
这样就一下子打乱了萧家的节奏。
都定好的亲,男方家也没有什么丑闻传出来,萧御史这边自然应了。家里老人的事说不准,一旦郗廷尉有个好歹,郗尚书跟着就得致仕,最起码三年就不得不远离政治中心。
郗三郎虽为孙子辈,至少一年之内不能成亲,一耽搁就不知耽搁出什么意外来了。
所以两家一商量,便将婚期定在了九月。
萧妙容现在便是准新娘了。
说到这里,肖夫人一肚子苦水:“……这孩子还未开窍,只是教她管家就恨不得撒手什么也不管。好在三郎是庶子,管家的事轮不到她。可怎么你说一个小家关起门来,你也得挺起来吧。”
“气的我啊,真恨不得掐死她。也怪我,总想着还早着,纵着她,倒将她教的无法无天。”
“二婶给三娘多带过去两个靠得过去的管事嬷嬷,也好有人管着她,我看嫁过去她自然就知道自己立起来了。”
萧宝信笑:“三娘是个聪慧的,不过自在惯了,不受拘束。”
“她不受拘束可不行,虽是世家大族,可到底是庶子,嫁过去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说到这里,肖夫人就是一脸的羡慕:
“有几个玄晖这样在朝中位极人臣,在家里说一不二,对你还这么上心的。旁人啊,羡慕都羡慕不来。”
“还是我们大娘子有福气。”
说着说着,就盯上了萧宝信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