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当着王蔷的面提了死去的褚四郎,又说谢婉的未来家翁的闲话,怪道阿娘要将她圈家里,太没脑子。
“……唉呀,我好像喝茶喝多了,有些醉。”
“你们谁还喝,我再叫人去重新沏一壶。”
谢婉也让褚令姿这话给逗笑了,说的是人话?
你喝茶喝多了也就罢了,喝多还让别人喝。
“这我倒是有所风闻,不过……”谢婉耸肩,“看吧,他家有心娶我,到时候自然来人,若是无意,谢家也不是养不起我。”
这就是有个家主阿兄的底气,谢显已经给她交底了。
怕妹子多心,和萧宝信商议完,他便主动跟谢婉说了。便是诸葛家无意反悔,可到底去柔然也是九死一生的。诸葛术临走时,将两家定亲时婚书交给了谢显,便有成全之意。
若是活着回来,也不定是哪一年,若是在途中出了纰漏死了,权当他们的婚约早除,也算指给谢婉一条明路,不用给他们家守活寡。
说完,没给谢显多余的时间,转身就走了。
谢显将婚书给了谢婉,意思由她来定。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见过一面的,由自家兄长定下的未婚夫婿,没甚感觉,可自从谢显将诸葛术的决定转述给她,她反而由衷地敬佩起这样的郎君。
她把婚书退回到谢显手上,认下了这门亲事。
无论诸葛术是死是活,她等着。
这样的小郎君,值得她以真情相待。
当然这些事不能往外说,哪怕是再好的姐妹,该有的秘密还是要有。所以,也只是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给挡了。
虽然都是后宅的小娘子,可是大梁的局势已经乱到连她们也不免受到影响的时候,说起传闻中望风而逃的诸葛家,就不免令人想起建康外的乱世。
“也不知将来再聚,又是哪一日。”
王蔷叹道。几个小娘成亲她这新寡的身份是不宜亲自登门的,即便她们不介意,家里还有长辈,礼教还有规矩也都是不许的。
“瞧瞧,刚才还说不来,现在还未散就想下一次了。”
萧宝信取笑道,哪能看不破王蔷的心意:“咱们不若在此约定,至少每半年聚一次,轮流做东。”
她和王蔷都是已婚妇人,其余三个也成亲在即,要为人妇了。
再不通事的,也知道嫁为人妇之后便不好再随意外出,婆家规矩多的是要挑理的。
“我先来报个名,下一个是我。”
萧宝信挑头。
褚令姿和萧妙容新嫁过门,自然不好招待,她们便少不得往后轮。
“下一个当然是我啊。”
谢婉抢头香的心态,“咱们再聚的时候,估计也就我一个是未婚小娘子了,我可要做东,好好想想辙,玩些游戏,整整你们。”
因在国丧中,褚家并未多做准备,生怕玩的热闹了,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萧妙容头一次加入,也知道自己直肠直肚的,恐怕说话不中听,凡事也不强出头,只是跟着笑。
倒是褚令姿拍巴掌:
“你们姑嫂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左右在你们谢家,又有何区别?”
“小姑想先请,我自然是听小姑的,那我就第二。”
萧宝信笑眯眯地。
褚令姿酸的齿冷:“知道你们姑嫂感情好,也不用在我们跟前这么秀,那我第三个。”
萧妙容虽然嫁的是郗三,但毕竟是庶子,她也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想都没想到就自己给排下去了:“那我第四个吧。”
倒是王蔷留意看了下萧妙容,冲她笑笑。
“三娘第四个,那我就第五个请吧。”
“咱们可说好了,至少半年要一次的,一起去参加旁人的宴席,或者自家宴请诸多客人可不算在内。”
褚令姿道。
“合该如此。”
众人道。
萧宝信坐了会儿肚子就有些窝的慌,众小娘子何时这么近看过大肚子的孕妇,禁不住好奇心就都围过来,挨着个儿的摸她的肚子。
给萧宝信臊的,而且每个人的心声她都还能听到。
谢婉:‘我大侄子!我!大侄子!’
萧妙容:‘哇,好大,居然这里就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头脑里想的是切开的半个西瓜,一刀下去出来的是个大胖娃娃。
王蔷就内敛多了,就只是淡淡的羡慕,还有遗憾。
‘哇,好大,希望我嫁过去郗家也能一举得男。’这是褚令姿慷慨激昂的心声,显然在这里传好孕。
众人看萧宝信大肚子,也不好久留,聊了个未尽兴便早早散了。
王蔷和褚令姿一道送几人离开,临回长房的时候才与褚令姿道:
“萧三娘子是个心无城府的,以后嫁过去好好与人相处,你俩肯定聊得来。但只一点,你虽嫁的是嫡子,却万万不要事事都好似高人一等。话别说太满,万一有了误会,你俩就直接挑开了说。”
“你心直口快的,只怕得罪人都不自知。”
“好在有大娘子在其中,你们也不至于有了龃龉。”
褚令姿明显一头雾水,“是我刚才说什么话得罪她了?”
她还以为只对十二娘和七娘说错了话。
王蔷摇头,便将方才的事和她一说:“并没有做错,只是她虽嫁的是庶子,但毕竟居长,你俩商量着来也是好的。我看她并不在意,显然不是争强好胜的,是个好性的,所以才与你说道。不然,顶多不往一处凑倒罢了,咱们也不至于逢迎。”
褚令姿一向听王蔷的,这回听完了也一样点头。
“十二娘说的是,我记下了。”
王蔷笑笑,便回了长房。
却凭地留褚令姿原地远远望着,一声长叹。
贴身丫环问:“可是十二娘子说了不中听的?”
褚令姿与王蔷一向交好,所以哪怕王蔷嫁到褚家,褚令姿身边的丫环总是习惯性的称十二娘子。
褚令姿摇头,“十二娘这么好的人,偏偏遇到这样的事……天理怪不公的。”
丫环瞅了瞅褚令姿,暗暗在心里一声长叹。
天理再不公,还能有在建康外那些死于战乱,疾病和瘟疫的人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