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倒不是有多中意蔡启,不过占着个世家出身,才能平平,人缘平平,不过是想平衡世家,不让一家独大。
再者永平帝与蔡家七郎打小的交情,念着旧,才想到了蔡启。
谁知道蔡启烂泥糊不上墙,还没等重用呢,自揭短板,先让他媳妇把谢显给惹毛了。
永平帝倒是没觉得谢显仗势欺人,这事儿让谁看来都是蔡家主母的错儿,他可不信谢显故意颠倒黑白就为了诬告自家姨母。
都是实在亲戚,拢还拢不过来的,没仇没怨,他也是脑子进水了四处里树敌。
当着文武百官就直接降旨,蔡启去职免官。
蔡家主母蔡袁氏闭门思过三个月。
蔡袁氏一介妇人,也就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真有什么重罚也轮不到皇帝亲自降旨,说出去让人笑话。
蔡启都要气疯了,好嘛,不仅到嘴的鸭子飞了,连官职都让人给撸了。
可他又不好当庭发作,回府里让人把蔡袁氏给关后院了,连见都不想见他,蔡家大郎和肿着半拉屁股的蔡二郎无论怎么求都没用,尤其蔡二郎,蔡启看他肝都疼,照着屁股就踢,把蔡二郎疼的嗷嗷直叫。
“没你惹祸,能让老子出这么大的丑?!”
蔡袁氏刚强了一辈子,霸道了一辈子,让蔡启落了个没脸,哪里还忍得住:“你别拿儿子撒气,分明是你自己干不过谢显,让人给挤出朝堂了!什么狗屁的萧大娘子,老娘就不是冲她去的,她算个屁?”
“我看她就是装的,一家子趁火打劫,针对咱们谢家。”
“你算算日子,刚成亲就爆出有孕,正日子可不就是腊月里要生?便是早个三五七天的,也算早产?”
“他们倒是会往人身上泼粪!”
“你给我住口!”
蔡启听不下去,现在说出天花来有什么用?他官职都被撸了!“如果不是你气势汹汹带着仆人去谢家,他们就是想诬赖你也得有得赖啊!”
“所以我说他们家就是故意的,我为什么去他们家,还不是因为二郎让建康令给打了?”
蔡袁氏怒瞪一眼,把哼哼唧唧的蔡二郎给瞪没了声儿才道:
“你想想,这样的事儿怎么会闹到建康令那儿去?还不是谢显报的官?”
“一环扣一环,人家有意设计你呢。”
蔡袁氏冷哼。
设计什么?
如果说之前袁大娘想不通,那刚才蔡启进府之后那顿撕破喉咙的咒骂声中,她听明白了,原来皇帝内定了蔡启为廷尉,这现成的理由不就来了——
那就是照着‘廷尉’那职位去的啊。
“分明是知道皇上属意你,然后刻意给你下套……还是连环套!”
蔡二郎听到这里也不哼唧了,一跳三尺高:“谢显如此阴险!我说呢,从来世家里的是是非非都是协商解决,哪有这么撕破脸的?还是亲戚呢,心肠不要太黑。”
蔡启:“不要听风就是雨,谢显想做廷尉?你是真敢说,你儿子也真敢信。”
嘴上说不是,身体却很诚实,眼睛叽里咕噜转个不停。别人不知道,袁大娘却了解他,憋着一肚子坏水往出蹦呢。
“他有什么不敢的?刚二十出头就敢拖着全家把宝押到当今这位皇上身上,没他,指不定现在头上这片天是谁的。再者,他不够格,不是还是谢家老三?”
“谢家老二是不用想了,不过是个庶子。还有萧家老二,萧御史,你该知道谢显现在有多宝贝萧家大娘子,指不定是为自家人谋划。”
本来蔡启就让袁大娘给说的心活了,再听下来,越听越有理。
结果就是冷冷斜了袁大娘一眼:“你也要顺着人家那套下去才行?你如果长脑子了,不去谢家闹,便是圈套也套不住你。我早告诉你,最近消停点儿!”
“你若早和我说,就是当王八我也认!明明是好事儿,你瞒我做什么?!”
袁大娘也火大。
“算了算了,都这样了,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你真是有个好外甥啊!”
蔡启咬牙咬的脸都变形了,太恨了,到嘴的鸭子啊,肉香肥美的,就飞啦!都是因为谢显!
“那外甥我可不敢要!”
“——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蔡二郎高声急呼。
蔡启抬脚往他屁股上就是一踢:“你去谢府门前喊,那时听的更清楚!”
蔡二郎再憨也知道亲爹不是真让自己去喊,嘟嘟哝哝地赶紧捂着屁股往后躲。
蔡启看他这猥琐的德性好悬没把自己给气的口吐白沫,好歹也二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就能这么不着调?
看着就心塞:“滚!”
“都给我滚!”
不只蔡二郎,蔡启把院子里的丫环小厮都给赶了出去。
这才走到蔡袁氏身边,阴着一张脸,眼神跟淬了毒一样:“皇上都下旨了,你就好好在后院里待着吧。”
“只是,以后还要和谢家和解,不能就这么掰了!”
蔡袁氏一愣,忽然琢磨出滋味来:“你是想?”
“好歹咱们是亲戚,不能说断就断……这就是个意外,就是个误会。该修好还是要修好的,把那撞到萧大娘子的婆子打二十板子,赶出蔡家,皇上发话了咱们总要给个交待——”
“那可是我的陪嫁嬷嬷!”
蔡袁氏一口否决:“不行!”
蔡袁氏攥攥拳头,差一点儿没忍住招呼到她那老脸上:“那你就换一个,难不成谢家还会跟着个婆子纠缠个没完,出来指认是哪个吗?”
“蠢货!”
说完拂袖而去。“一群蠢货!”
一家子托后腿的,就他这么一个聪明伶俐人真心带不动了。
心道:也就是要这蔡袁氏还有用,否则就冲她作妖把到嘴的廷尉给作走了,他第一个就弄死她!
谢显,他要是不把他给整垮了,他蔡启跟谢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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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与蔡启在朝堂上大战三百回命的萧御史,终于入了萧司空的眼,应他的邀去了御史府上饮酒。他这二弟虽然文不成武不就,有时拎不清,但好歹还是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