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思缜密,最擅长谋算人心的谢显当作鸭子给赶上架,让他给她收拾残局?
萧宝信表示,如果是她,就不会这样做。
她知道谢显,那绝对是睚眦必报的主儿,从来只有他算计人的,这一回居然就这么明晃晃的让人架在台面上算计了一回,他怎么会甘心情深被摆这么一道?
这货心眼小,报复心还强,绝对是能不惹绝对不惹的主儿。
只能说萧皇后为了复仇,也是豁出去了,不惜得罪了谢家,得罪了谢显。
……话说回来,解决问题只能把凶手裸在台面上,呈给永平帝看吗?
真的没有谢显的反制在里面吗?
萧宝信不确定,这种费脑力的事儿,一向不是她的专长,她也就不鲁班面前耍大斧,充什么内行了。
像这种智慧的博弈,不适合她。
“以后你还是远着些萧皇后,免得被她给算计了。”
谢显嘱咐。
“人之所以有底线,行事有原则,就是因为要给自己竖立起条条框框,以符合普世价值。一旦越过了那道线,就不会是单一事件……它会一次又一次的被越过,被忽略,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行为会变成一种常态。”
“一次算计人得手了,达到了她的需求,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她还会再犯。因为,反正已经犯过了,道德标准也会一降再降,最终,这个人的心会被吞噬,不复存在。”
“这就是我们坚守底线的根本原因。”
谢显生怕萧宝信心怀怜悯,看不透,所以掰开了,揉碎了和她说。
萧宝信都替他觉得累,跟养闺女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知道了。”
好在她没有叛逆心,家长说什么,她偏不听什么。
谢显长舒一口气,怕萧宝信义字当头,朋友做什么都是对的。
义是对的,但也要分人。
“萧皇后,才十五岁,已经有如此狠辣的心计。以后漫漫的人生中,她还会有更多她想要达到的,守护的,甚至报复的。”
“这一次她利用了谢家,迅速达到了目标,下一次她还会想到,用到。”
“不会有例外。”
那种幡然醒悟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除非是在她身上发生重大变故,令她痛彻心扉,想要改变。
可是,萧皇后明显是痛心扉之后,改变了之前的处世原则。她已经完成了变化。
“人心坏了,就是坏了。”
他轻轻从后面抱住萧宝信,“卿卿为人赤诚,率真敢为,却从来堂堂正正……你别怪我管太多,我真的担心你为人所利用。萧皇后的心计,说实话,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主要是手段太狠了,一尸两命,谢显自问都干不出来。
萧凝却是个十五岁的小娘,已经熟练掌握了宫中的生存技巧。
“别说什么失子之痛,宫里失子的多了,没几个能做出她这等手段的。再者,何淑妃或许是元凶,该受到惩罚,可是在那之后被她杀害,灭口的宫女太监又怎么说?”
“那些人——都是她杀的?”
萧宝信瞪大双眼,捧紧肚子,今天一天,她要受到多少冲击?
想起初次见面,萧凝还是个爽利的小娘,为了和她拉近距离,硬生生吃了酸掉了牙的青梅……短短不过两年的时间哪。
谢显笑,可是笑意明显没达到眼底。
“不然呢,你以为是我杀的?”
萧宝信摇头如波浪鼓,然而事实是,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从来不问谢显朝堂上的事,他与哪个家族的争斗。
只要他不说,她也不问。
没办法问,至少在他的立场上,那些人都是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杀伐果断什么的,就顺带着过去就是了。
没想到谢显指出来的,居然是萧皇后。
身份不一样,立场不一样,萧宝信自然而然就把谢显的话听进去了。
她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谢显都不会伤害她,甚至会豁出一切保护她;但萧凝显然绝不是。
萧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萧凝,她有自己的衡量,自己的算计,而在她无数个‘自己’当中,谢家无论哪个都是可以被利用,被牺牲的,当然也包括她萧宝信。
谢显不会伤害她,这点她还是有很明确的认知的。
“当然不是了,你想什么呢——你饿不饿,我好像又饿了。”
谢显无奈地看着萧宝信再一次重复她转移话题的唯一一招,抬手把她嘴角粘着的点心渣子给擦掉。
很神奇,每次都用这一招,可是居然除了肚子哪里都没有变胖。
“你这样没问题吗?”
他问,“会不会吃太少了,我看你和上次怀孕相比,瘦了不少。不要在意其他,要注意营养。”
“我知道的。”
萧宝信默默了长舒一口气。
她当然不信谢显看不出她转移话题,但每一次还是顺着转了,这是怎么样一种宠爱啊。
简直,自己的糖都觉得齁得慌。
笑盈盈地就往谢显怀里窝:“我所有饮食都问过薛医生,不存在营养不良,你放心啦。”
其实,一看她气色也知道,实在是一等一的话。
比他都要好太多。
就是家里长辈看着总有些忧心,怕她吃不好穿不暖的,成天见的谢母和袁夫人就不用提了,每天换着样儿的往容安堂送吃的。
难得一见的谢夫人上次见了好悬没吓着,只当自家闺女这次养胎养的不好,担心不已。
如果不是萧宝信再三表示无碍,谢夫人都想再找个比薛医生更得力的,送进谢府来照顾。主要原因当然不是萧宝信的诚信在谢夫人那里满分,给力的还是人家那脸色,精神状态,甩旁人十条街。
“你不饿了?”
谢显笑问,这一句算是难得他的回击了,揶揄。
“饿!”
萧宝信精神头十足,自己撒的谎,跪着也要圆了它,大半夜的生生让小厨房做了八个小菜,夫妻俩半个时辰才都吃完了。
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至少在谢府里,风平浪静。
或许说,容安堂里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