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池是信宁朔这句誓言的。倒不是相信他的品行——当然,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他怀疑宁朔的人品,而是宁朔的誓言里有天地可鉴,神佛共诛八字。
虽然相处不过半年,但是申池已然熟悉宁朔,知晓他“逢庙必拜,逢神必跪”的虔诚,如今见他认真说出这般的发愿,便知晓他是认真的。 申池就笑了笑,“阿朔,我信你,他们就在隔壁,今年是大年初一,便由此来做个喜事开端吧。”宁朔赶紧跟他去见人。 一共是五个孩子,申池笑着道:“这是我的好友,有事相求你们。”
孩子们最大的只有十岁的模样,小的只有五六岁,闻言各个抬头好奇的看着宁朔。 申池指了指其中一个八岁左右的道:“他就是看见小溪妆女儿那个小子。”
宁朔便道:“我选了他们做小厮吧。”
“就当是你见他们可怜,便想收留,如此,我带回去做个书童,在其他人眼里,确实是他们的造化。”
申池想了想同意了,确实人在宁国公府是最安全的。他舒出一口气,“事情了结之后,他们该往何处去呢?”
宁朔想了想,“不若去读书吧?不想读书的就学门手艺,总是要学点什么的。”
申池彻底放心,而后道:“正好你带回去,盛姑娘会画人像,要是顺利,便能知晓那对母女其中一个长什么模样。”
宁朔便清风朗月一般拱拱手,欢喜道:“今日确实是好彩头。”
他带着五个孩子走,却又顿了顿,反身回来道:“申大哥,你本就是局中人,如今咱们找到了关键的地方,我怕有人会忍不住下手,你要不要去我那里住着?”
申池摇头,“此事不能轻举妄动,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摆了摆手,“阿朔,我此时不走,你便只是带走了几个奴仆,我要是走了,你就是带走了不得了的人,幕后关注此事的人必定会查的。”
“所以在你们没有查出什么来之前,我依旧做之前的事情就好。”
宁朔深吸一口气,“申大哥,我必定会还你一个水落石出。”
申池便笑,“我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是老天见我可怜,这才让我查到了这几个孩子身上。”
宁朔:“也是申大哥人心良善,愿意与这几个孩子吃食,他们才愿意告诉你。”
他往后退一步,道:“申兄大恩,无以为报。”
申池却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你为我们查案,哪里还当得起你的礼。”
他是个武人,不懂还这般文人雅士的礼节,只好抱了抱拳,道:“此情大过天,往后但有吩咐,在所不辞。”
两人相视一笑,宁朔也不多说,只叫松墨套马车,将几个孩子带上马车,而后才离去。 松墨还好奇呢,“三少爷,您为什么要带这几个野小子回去啊?”
宁朔:“申大哥所求,不敢不从。”
松墨叹息,“也是,做乞丐多难受,进了咱们宁国公府,便是享福的。”
另外一边,李婶子也在说这几个孩子有福气。 “你也是好心,跟宁国公府相交的人情那么重要,就这般为了几个孩子送出去了。”
申池:“婶子,不过是送他们去做奴才,也算不得好事,只是不用他们每天饥一顿饱一顿了,哎,跟了我好几年,总要为他们筹谋一番。何况,这也算不得大事。”
李婶子自然知晓这几个孩子总是来吃申池的饭,好几年了,她便回去就跟邻居说起此事,“所以说啊,好人没有好命,申池多好的人品,却连个媳妇也没有。如今还为乞丐谋前程。”
她叹息,“我之前见他总给乞丐吃食,便劝过他,不要多管闲事,谁知道他还管到底了。”
邻居就笑起来:“你还说人家,申池将人带回来,你又帮着做饭又帮着给洗澡的,难道就不是好心?就是嘴硬心软!”
李婶子就落寞得很,“我心不算好——就是想着,多帮帮他们,要是我的孩子能被别人这般帮那就好了。”
邻居就问,“不过喂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送去宁国公府了?”
李婶子:“往年的雪哪里有今年的大,城中的乞丐死了那么多,也没见朝廷出来做事。哎,乞丐那么多,申池哪里养得起,只好硬起心肠将这些跟他还算认识的孩子送个好地方了。”
邻居了然于心,等她走了之后沉下脸,将门一关,写信报与自家主子去了。 …… 宁朔一路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下了马车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盛宴铃那里。 而是让松墨将几个孩子送去吃饭。 “待会跟母亲说一说,都留在我的屋子里面吧,往后就你带着他们给我整理书籍,看守门院。”
松墨点了点头。 宁朔便去栗氏那里报备,“申大哥心好,便将人送与了我,但我想着还是不要写卖身契了,否则总觉得对不住申大哥。”
栗氏连连点头,“你这就是想对了,虽然是送来做小厮的,却不能跟别的人一般对待。”
她道:“待会吃完了饭,再送来我这里看看。”
宁朔点头应好。而后问,“宴铃呢?”
栗氏喜气洋洋,“如今回家就要寻宴铃了?”
宁朔笑,“母亲总爱打趣我。”
栗氏盼着孩子们好呢,就放过了他,笑着道:“盛家的年礼到了,她父母兄长也都写了信来,她应当在写回信。”
宁朔顿了顿,就没有过去打扰,只道:“那我陪母亲坐会。”
不一会儿松墨将几个小的带上来,栗氏一瞧就笑了,“这几个可机灵得很,你愿意?”
宁朔就想起了宁三少爷的性子。他总觉得自己笨,所以并不喜欢身边的人太过于聪慧。 他愣了愣,而后道:“其实我很聪慧的。”
宁三少爷并不笨拙。 栗氏就推着他往宴铃院子里去,“你去跟宴铃说吧!男人该多现现自己,做个显眼包才是。”
显眼包宁就顺势推舟去了宴铃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