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巳节最丢脸的就是宋家了。宋家的姑娘深觉无脸,哭哭啼啼上了马车,宋夫人气得一颗心都是痛的,差点晕过去。
如果在给她们一次机会,去年今日,绝对不会对莫云烟做什么事情。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一步错,步步错,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狠狠道:“回去之后,便将你哥哥那个孽障关在家里吧,咱们家里丢不起这个人了。”又问,“此事是谁传出来的?”
她满含戾气朝着儿媳妇看过去,宋家嫡长媳,也就是周浩的嫡姐干巴巴的笑,“母亲,这回真不是我。”
她确实是个大嘴巴,当初宋青云不举的事情也是她说出去的,但是宋青云做了下面那个被人……却不是她说出去的。 她指天发誓,“若是我说的,便叫我以后生不出儿子来。”
如此毒誓,宋夫人便相信她了。 周氏就连忙躲到一边去了,在心里跟过路神仙解释:确实不是我说出去的,菩萨真人不要见怪。我是我,我弟弟是我弟弟,可千万不要把我们两个混为一谈。 没错,此事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是也跟她脱不开干系。毕竟是周浩做的,周浩是她弟弟,她就怕受牵连。 另外一边,宁国公府女眷一家子到了屋子里面也在说此事。 黄姑娘消息最是灵通,道:“你们也别管我从哪里打听,只看在我往常没有说错话的份上相信我:此事绝对是真的,而且是周浩传出来的。”
盛宴铃捂住嘴巴,“他这是报复宋青云呢?”
五姑娘啧啧出声,“他那张嘴巴,号称把死的说活了,但却过不了父母那关,将莫家姐姐再次扯下深渊,幸而太子妃慈悲,莫家姐姐自己也能干,这才走出一条大道来,好嘛,他这也算是作孽了,怎么,他还恼怒宋青云?”
盛宴铃:“无论怎么样,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这倒也是。五姑娘也不骂人了,笑盈盈的道:“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回去之后吃个锅子吧。”
黄姑娘便看了一眼二少夫人,没有作声。等出了门才问,“云娘姐姐跟你们家二少爷是不是吵架了?”
五姑娘点点她的脑袋,“你可别说出去!”
黄姑娘瞪了她一眼,“自家人的事情,我什么时候说出去了?”
她只是叹息,“只是看见云娘姐姐,我便想到自己。要是阿晨以后也如同你家二哥哥这般,我可怎么办?”
盛宴铃:“四哥哥都快变成你的粘人精了,你还担心?”
这倒也是。她放心的走了。 “你们吃锅子吧,我还要回去陪我阿兄,他今日是个失意人。”
盛宴铃尴尬的咳了一声。 黄姑娘哼哼唧唧的走了。 没多久不雨府里就来了人请宁朔过去。盛宴铃当时就很紧张,这应当是出了大事,所以才会这个时候来叫三哥哥。 宁朔急匆匆出了门。晚间,一家子女人又围在一块吃热锅,闲聊今日看见的事和人,便听外头有人说宁朔回来了。 盛宴铃赶紧起身,端着碗就去迎。宁朔脸上兴奋得脸都是红的,见了她就忍住将人抱在怀里转了个圈。 盛宴铃连人带碗转了起来,脸羞得通红,小声道:“你克制一点。”
果然,只见后头出现了宁朝。 他凉凉的眸子打量在两人身上,让两人不得不本本分分的站在廊下。 宁朝:“……” 好似他是一个阎罗王一般。 他目不斜视走了。盛宴铃舒出一口气,嘿了一句,“二哥哥如今好像一个孤寡人一般,实在是怨气熏天,可他自己还不知道呢。”
然后高兴的问,“是不是查出了什么证据?”
宁朝点头,“是。当初去查睦州那边的人回来了。他说查到了随明江身边的管家。如今已经拿下了,只等着押送回京。”
只简单的一句话,盛宴铃已经激动又惊吓得背后出了一身的汗。她连连追问,“会不会有人截杀他们?如何找到的?会不会很危险?”
宁朔:“去寻人的是不雨川老大人多年来的搭档,是通过你画的画像去查的。有了人像,查起来就容易多了,但仅仅这一桩事情就用了一年,可见其艰难。好在老天保佑,最终还是叫查到了,至于具体如何查到的,还要等人进京之后才能知晓。”
盛宴铃当然记得此事。当时她被叫去不雨川府上,申池大哥跟她说了管家的模样,她便将人画了出来。 “那就太好了。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相信用不了多久此事就会真相大白的。”
宁朔却没有那么乐观,但皇帝的态度模糊,能有此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他深吸一口气,“之后我怕是要忙起来——宴铃,再过些日子,太子妃怕是要见你,你要跟她说说此事。”
盛宴铃不懂,“为什么?”
而后想了想,惶恐道:“你是怀疑——怀疑镇国公府?”
可是镇国公不是跟随家是一条船上的吗? 宁朔:“之前我也是如此觉得的,但是现在发现,父亲的死不仅仅是晋王和太子之争,还是江南和朝廷之争……镇国公便不是一条船上的了。”
他叹息,“我也不愿意怀疑他,但每一个人都值得去质疑。”
宁朔摸了摸她的头,很愧疚又带着她进入一个谁都不能信的地步:“我还怀疑内阁,伍大人,柳大人,还有工部的赵大人,甚至还有父亲……我还怀疑他们联合起来做下的此事。”
他道:“用十几年来做局,不是简单的人可以做到的,这其中的埋棋,走线,收网,都需要人来配合。”
盛宴铃就明白了,如今没有一个具体的怀疑对象,还不如怀疑所有人,其中,三哥哥最怀疑镇国公。因为镇国公的力量最大。 她忐忑的道:“我告诉太子妃,那太子妃会告诉镇国公吗?”
宁朔摇头,“不会。太子妃是太子妃,镇国公是镇国公。他们虽然是一家,但已经不是一家。”
盛宴铃不理解,“那我为什么要说呢?”
宁朔就笑起来,“你生就一张懵懵懂懂极为相信人的脸,极为容易相信人。你若是相信太子妃,必定会跟她说此事。镇国公便要去打听打听——” 盛宴铃不是傻子,闻言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镇国公知晓我的事情?”
她惊讶的道:“他知道你在岭南逝去的事情?”
宁朔:“我只是猜测。”
他坦诚自己的心路,“宴铃,我如今只信你和太子妃,其他旧人,一个不信。”
因为越接近真相,便越是颠倒了他岭南四年的揣测。如今真相越来越近,与其选择相信当年的旧人,还不如选择不相信。 盛宴铃有些甜蜜又有些烦恼,而后回去的时候跟官桂道:“我其实是一个很聪慧的姑娘,但三哥哥总觉得我懵懵懂懂容易被人骗。”
“哎,他可真傻。”
官桂:“……” 可是姑娘,你本来就挺傻乎乎的。 她也不敢说,只好委婉的表达自己的见解,“其实,姑娘不是懵懵懂懂,而是大智若愚。”
盛宴铃点头再点头,“就是,我是个有智慧的人。”
官桂就捂着嘴巴笑。 —— 晚间,盛宴铃睡着睡着突然掀开被子,看向睡在外侧的官桂。 不是——官桂也是在说她愚笨吧! 哼!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