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实在是太高兴了。
他坐下便道:“不雨川这回确实是做了好事,我是感谢他的,英娘,你与我送一份贺礼去不雨府里,我不好送,他不喜欢我。”太子妃嗤然,“幸好,你还有自知之明。”
她站起来,高高在上的看了一眼太子,“寿客,你是不是忘记了,晋王还没有倒台呢。你如此纵身声乐,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太子的脸色瞬间淡下来,“我本来以为你叫我来是为了同乐的,没想到又是斥责,英娘,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没有做对事情的时候。”
太子妃气极反笑:“且住嘴吧,你的太子之位,东宫之所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就不要在意这些对不对了,你要是做得对,何至于我大晚上的将你叫来此处。”
太子脸色一僵硬,“你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你也是了解陛下的,你又是什么意思?”
她想起最近太子做的事情就生气,“你收了晋王的一批人?”
太子点头,“都是小官,不值当什么,他们来投,想来是看见太子的母族牵扯进随家案之中害怕了,便提早另择他主。”
太子妃:“所以你就全部收下了?”
太子见她面若寒蝉,心里终于开始打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有时候不满太子妃斥责他,但是不可否认,只要一碰上事情,他还是希望太子妃能护住他,帮他拨开迷障,指出一条明道来。 太子妃便道:“陛下将你和晋王看成是楚河汉界两边的将军,你们所拥有的棋子,各自有数,数量相当,能打擂台,当年,你丢失了太傅这枚重要的棋子,你仔细想想,后面这五年来,陛下有给晋王身边放太傅这般厉害的人物吗?”
太子缓缓摇摇头,“没有。”
太子妃徐徐道:“晋王也是个聪慧人,他难道自己不知道去结交如同太傅这般的人吗?但是他看清了陛下的意思,所以一直没有没有在身边放人。”
“而后来,你们此起彼消,所有的一切都在父皇的掌心之内,所以相安无事。但是寿客,这一回不同于以前了,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朝堂日益紧张,就是要剑拔弩张的时候了,你不思虑着为陛下分忧而只是寻欢作乐,跟晋王在那里计较得失,难道不怕陛下失望,不怕晋王趁机而入吗?”
太子听得紧张起来,但还是有些没有明白,“朝堂最近为了父皇的寿诞,为了今年新开恩科正忙,倒是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何以说剑拔弩张?”
太子妃脸色骤然白了起来,她本是要坐下的,闻言起身就去拔柱子上那把没有开刃的剑。 太子爬起来就跑,“英娘,有话好好说,别动剑啊!”
他也知道那剑是没有开刃的,笑着道:“我错了,我错了——你这急脾气!”
太子妃:“你说,你近些日子都去做什么了!你身边的谋士呢!那些大臣呢!”
“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解释给你听新开恩科的用意吗?”
太子点头,“解释了,说是父皇想要在这一次的恩科里取北边士子,好叫北边的人有出头之日。所以最近南边北边的士子都纷纷赶来京都。”
“南边的想要争一口气,不允许北边的人上场,北边的人欣喜若狂,纷纷怀着希望而来。”
太子妃:“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能如此寻欢做乐?”
太子:“这是好事,父皇掌控之中,我多做什么才是要惹他猜忌吧?”
太子妃冷笑,“这也是大事,国之储君不为其奔波,不露脸,你以为陛下还会欢喜?”
太子嘀咕,“英娘,我真是猜不透父皇的心思,每次都是猜错的。”
但也愿意听太子妃的话。正在此时,就见外头有脚步声,有嬷嬷道:“昭美人来了。”
昭美人一进门,太子就过去了:“昭昭,你怎么来了?”
昭昭退后几步,“殿下,臣妾是来找太子妃的。”
太子知道她最近对他颇为冷淡,其中就有他宠幸了蕊美人的事情,但他宠幸蕊美人,确实是为了她的父兄。再者就是,蕊美人极为说话,讨他欢喜,不像太子妃,只会骂他,也不像昭昭,只会冷冷淡淡,看他跟看陌生人一样。 所以,太子还是很喜欢蕊美人来讨好他的。 他就准备再回蕊美人那里去。结果今日倒是来得齐全。他还没走呢,蕊美人就往里面闯了。 太子妃冷笑,“让她进来吧。”
蕊美人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太子妃手里提着剑,她吓得惊呼一声,“太子妃,你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妃却直言道:“今日太子也在这里,我便说句好话——蕊美人,将你放在昭美人那里的人撤回去,不然……” 她提着剑一步步走过去,将剑放在了她的脖子上,挑起她的头发,在她瑟瑟发抖中用剑在她的脖子上磨了磨,“我一剑杀了你,也没人敢拿我怎么样,你信不信。”
蕊美人大惊失色,“你敢!”
她转头去看太子,“殿下,殿下,你说句话啊!”
太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你放人在昭昭那里了?”
蕊美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有,没有,妾身不敢,不敢的。”
太子妃将剑一把丢在地上,“寿客,带着她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我说了,我只善言善语一次,下次就不是如此了。”
太子毫不怀疑太子妃的话,他脸色铁青,冲着蕊美人道了一句:“还不快走”,便大步出了门。 昭昭等他们走了之后才小声道:“英娘姐姐,这事情行得通吗?”
太子妃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深色莫测的道:“你想要出宫去,其实被人陷害是最容易的事情了。蕊美人正好合适。”
此时,在太子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好。 昭昭有些迟疑,“可是咱们这般利用昭美人好吗?”
太子妃摆摆手,“她有杀你之心,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她看着昭昭,“你即便受了这么多苦,却还是心善,我实在是担心你,你要是愿意,我便给你一个死侍,是个姑娘,往后余生,有她护着你们母子两个我也安心。”
昭昭眼睛一热,点点头,“是。”
她郑重的道:“英娘姐姐,我会好好活着的。”